黑暗如潮水淹滅天地間僅存的一絲光亮。
天已暮,夜已至!
穀風更烈,寒意漸濃,樹枝亂舞如劍芒刀影,葉片婆娑似鬼怪碎語。
人人都向往光明溫暖,厭惡黑暗冰冷!
厭惡,卻也無法拒絕!
“我若要走,你能送我嗎?”
英慕雪身形微微向丁符靠近,低頭問道。
“你若想走,我想送你,可卻又不能送你!”
丁符回身鑽入車廂,將車廂左右酒廚中的酒罈,接二連三盡皆拋入深溝之中,然後屈指一彈,一團火芒自指間向深溝飛去。
“轟!”
風助火勢,火借風威,赤焰瞬間升騰而起,深溝中五具屍燃起熊熊烈火。
火,給了世人溫暖;火,卻也能將生命埋葬!
英慕雪看著深溝中燃起的道道火光,嗅著衣衫、毛、肌肉被烈火焚燒所產生的複雜氣味,不禁一陣乾嘔。
“你不能送我,那我們就一起走,無論是光明中,還是黑暗裡!”
她閃身進入車廂,心中略感覺失落,長吸了一口氣,含著淡淡幽怨道。
“你不能送我?是因為大哥嗎?”
她舒服地坐在紅氈上,然後不甘心地追問道。
“因為有些路,終要自己走,也只能自己走!”
丁符看了英慕雪一眼。紫鞭輕揮,三匹神駿良駒緩緩而行。
烈烈的火光漸行漸遠,死亡的氣息也漸行漸遠,一輛車廂前後通透的馬車在黑暗中漸行漸快。
不知何時,九天之上一輪玉盤高懸,皎潔的清輝投射到了山谷中。
“那五個人都是你殺的嗎?”
英慕雪來到車廂最前端,一邊看著高掛於九天的明月,一邊輕聲問道。
“嗯!”
丁符目光注視著前方,輕聲回應道。
他已不想過多的解釋,殺人本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情,甚至殺人本身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但有些事,哪怕痛苦,卻也不得不做!
人,若不想死,就必要經歷痛苦!
死人是沒有痛苦的,當然也沒有快樂!
歲月如鞭,人如牛馬,方向、生死、快慢,很多時候他們並沒有選擇的餘地。
何況,他知道,總有些夜很漫長,越漫長的夜,越消耗精神和體力。
“你沒有中毒?”
英慕雪又問道。
“沒有。”
丁符淡淡回應道。
“給我們下毒的是什麼人?”
英慕雪出自豢英鎮英家,自然也聽過不少取人性命的手段,下毒正是其中之一,她卻並未真正遇到感受過,今日那中毒之後,身體完全不受控制的無力感,讓她亦是心有餘悸。
“是‘夢魘’的人!”
丁符如意戒中尚存一塊為黑袍人的腰牌,自然知道這群黑袍人的來歷。
“是‘夢魘’,那個臭名昭著的殺手組織!你怎麼知道的?”
英慕雪雖然平日很少離開豢英鎮,但對‘夢魘’之名,卻亦是如雷灌耳。
“因為‘聞香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