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金色的小翅膀扇開了夏月明亮的光線。
赫爾墨斯越過來自大沙漠的風, 踏過紫羅蘭色的海洋,終於看到位於高聳巍峨的山峰上迸射著金色光芒的宮殿。
他連忙拿出盤蛇杖,上面彆著翠綠的水仙花, 葉子沾了一路地中海的鹹水季風跟乾旱的陽光, 已經沒有在冥府邊緣的涼意。
伊麗絲剛好扇動著多彩的翅膀,腳踏著白色的雲從主山上墜落而下,彩虹在她光潔的足下湧出。
她跟赫爾墨斯擦肩而過的時候順口吩咐:“赫爾墨斯,宴會剛開始,收拾一下自己滿身風塵快去參與諸神的盛宴。”
赫爾墨斯反應非常快,立刻單手抓住伊裡絲要消失的彩虹裙尾,“你去往伊利翁戰場的時候,幫我向信徒傳達我的命令, 今年在斯卡曼德河邊平原上舉行的市集貿易,依舊需要大量的青銅鐵器,修補船板的木材跟給士兵飲用的葡萄酒,戰爭會持續下去。”
特洛伊人跟阿開亞人兩方戰爭進行了快十年,每一年的夏季航行開始的時候, 赫爾墨斯都很忙碌。
保護圓頭商船, 給波塞冬獻祭維護海上航道, 給信徒派發任務,維持好戰爭物資互換來往的貿易。
而且他要隨時注意戰爭的動向, 如果發現爭鬥分出勝負或者叫停,要提前阻止信徒大量囤積戰爭物資。
身為保護商人的神明,他對屬於自己的每份香火都異常重視。
伊裡絲嫌棄地看了一眼他的手, “剛從冥府回來, 還不快去舉行淨洗禮, 我身負宙斯跟赫拉的傳達任務, 你腳程不比我慢,去一趟伊利翁自己去下達命令。”
赫爾墨斯鬆開她的衣物,揮了揮手裡的水仙花,“有加急的事務需要回去見父親。”
伊裡絲立刻抖了抖裙子,抖出七彩的光點,然後她急匆匆地轉身就走。
“等我去伊達山給眾神傳達宴會的口信,讓他們來參與後再幫你傳達。”
阿波羅跟波塞冬還在伊利翁觀戰,需要她去通知他們。
赫爾墨斯看到她遠走,立刻急匆匆大喊:“看到色雷斯的商人記得讓他們多留幾缸最好的酒水,還有讓呂西亞人快點打造象牙的床跟椅子,多製造點貴族女性用的物品,我要送往冥府。”
伊裡絲頭都沒回,“冥府都是死人,要這些有什麼用,就算真有用冥府也不會用黃金換這些東西。”
誰不知道冥王對自己礦脈多珍視,怎麼會輕易跟赫爾墨斯交易任何奢侈品。
她壓根沒有將話放在心上,轉眼就消失在雲裡。
赫爾墨斯無辜地攤手:“可能是愛情讓死亡變得慷慨。”
說完,他就跨過大理石階梯衝入內廳,歡樂女神提著破損的裙子皺著眉從他面前跑過去,“雅典娜回來了嗎?”
赫爾墨斯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歐佛洛緒涅失去笑容,他甚至還聞到她身上亡靈的氣息,這是歡樂最忌諱的東西。
赫爾墨斯臉上出現疑惑的表情,歡樂女神這是受到冥神攻擊了?
宴會聚集地點熱鬧得就像是這個季節的陽光,赫爾墨斯聽到繆斯的歌聲,還有斟酒官金瓶碰杯的清脆聲響。
他探頭看了一眼宴會廳,歡樂女神提著破損的裙子趴在雅典娜腿上,請求睿智的女神替自己縫製衣物,驅散死亡的晦氣。
赫爾墨斯剛要進去,卻看到赫柏捂住鼻子,然後轉身衝到伽倪墨得斯身側,伸出潔白的手指拿過他的金盃,將裡面的奈克塔耳直接潑到赫爾墨斯腳下。
“赫爾墨斯,你忘記洗乾淨冥府的氣息,會給這裡帶來不潔的。”
赫柏就像是奧林波斯山上的管家娘。不管是赫拉的馬車修繕組裝,還是宙斯的老鷹餵養梳毛,都是她來負責。
如果不是斟酒的責任落到宙斯的愛人伽倪墨得斯身上,她會更加忙碌。
赫爾墨斯踩到奈克塔耳上,永生酒的氣息沖淡了他身上黑暗戾氣,他笑彎了眼說:“我不停留,上頂峰找父親宙斯。”
赫柏又飛速提起著裙子,跑去拿來一個薰香爐,點燃了裡面的乳香跟香草模仿獻祭的儀式,放到赫爾墨斯腳邊。
“父親拉過一片烏雲藏住身軀前往大地巡視,你必須等待一個晝夜才能見到他迴歸,先用獻祭的香火洗淨汙穢。”
赫爾墨斯常年在外奔波,每次回來都是赫柏先跑來給他清洗塵埃,他再急切也習慣性停下腳步沒有直接飛過她的頭頂離開。
他站在薰香裡,繼續研究手裡的水仙花,沒有開花的種子生機盎然,聞不到一絲冥府的氣味。
赫柏身後是坐在弧形象牙椅上的繆斯們,卡利俄珀將蠟板放置膝蓋上,正在給依偎在她身邊的山林寧芙吟唱戰爭的史詩。
而寧芙正在有說有笑給神明們編織桂枝花冠時,一個光著身體,只披著一條野玫瑰格紋布遮蓋住下半身的少年鑽入了寧芙的裙子下,招來這群次級女神的笑鬧推搡。
少年金髮蓬鬆,白皙的後背一雙白翅張開,他從寧芙群裡跑出去跳起來握住放在一邊的黃金弓,所有寧芙一鬨而散,擔心被他的弓箭碰到半分。
赫爾墨斯從薰香裡踏出去,一把揪住少年的玫瑰花亞麻布,“厄洛斯,你弓上的花來自哪裡?”
厄洛斯看到教授自己謊言技巧的老師,收斂起幾分肆意的魅力說:“射中哈迪斯的時候,弓箭上就生長出鮮花。”
赫爾墨斯想到哈迪斯最近喜歡某個女神,才意識到是愛神之箭的作用,他先前有段時間負責厄洛斯的教育,習慣性勸導:“射中死亡對你的繁衍神力毫無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