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教導(1 / 3)

又幹又重的泥板相疊的聲音輕得如軟蛾呼吸, 是哈迪斯的手指力道控制了它們不產生噪音。

他背脊挺直坐在躺椅那邊,長亞麻布的褶皺如扇折從他腰間垂落到腳踝邊,泥板在他手指上穩得毫無摩挲的聲響, 他微低著頭看了一會就處理好放下。

這個動作他重複了無數次, 每次處理的時間都很短暫。

泊瑟芬剛洗好澡,側坐在外八腿的烏木座椅上晾頭髮,她將一大半的頭髮垂落在用皮革編織椅背上,自己抓著一撮仔細捋著,看看有沒有乾枯的花葉。

每次的開花早上開得最兇,下午滿頭花瓣亂飛,到了晚上花朵就會開始頹喪開不動掉地上。

特別是哈迪斯收起黑霧,她沒法自己薅到的時候, 花朵開放凋零規律更明顯。

泊瑟芬邊將捋到的野花扔開,邊瞄著哈迪斯。

那肥滿的黑霧時而像雲憩息在哈迪斯的肩頭,時而像是一條狗趴在他腳邊,更多時候化為黑袍披在他身上。

花樣真多,偶爾會有幾縷偷偷跑來纏她的腳, 每天就那麼幾縷, 她就靠著這幾縷霧精神起來。

她沒法否認自己饞哈迪斯的霧。

然後她又想起自己在競技場上睡著的那個夢, 夢裡的自己真是對哈迪斯上下其手,明明現實裡她饞的是霧, 結果夢裡的自己饞的像是霧的主人。

這種反差感,讓她又將這個夢默默塞回到記憶角落沾灰,別想, 想就是夢都是反著來。

不敢多看哈迪斯, 泊瑟芬將注意力轉到自己頭髮上的花,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她總覺得自己的髮色深了一點。

難道是光線的緣故?畢竟這裡不見天日,就只有日夜不息的篝火油燈在提供光源,這種光確實會讓東西的顏色看著失真。

這裡也沒有鏡子,穿越來這麼久,她也只是在浴室裡,透過乾淨的泉水費勁看過自己的外貌。

雖然水面很模糊扭曲,不過看得出來五官端正沒有歪鼻歪嘴的。

而且她摸也沒有摸到面板有什麼大疙瘩。

所以很大機率是一個長相正常的路人。

泊瑟芬看了一會,又看到一朵垂頭喪氣的小花藏在髮絲裡,她面無表情伸手捏住,掐斷它的小脖子扔掉。

花找得差不多,她又攏著一頭快乾的長髮放到一邊的肩頭上,靠著椅背繼續沒事找事幹四處觀察。

壁畫上只剩下植物,動物跟人物都搬到外面廊柱的牆壁上,金燦燦的地面跟簡單的傢俱擺設看慣了,泊瑟芬最後又不得不將注意力放回這個屋子的主人身上。

哈迪斯沉默在處理工作的樣子,真像是一尊毫無情緒,又過度蒼白的神像,坐在休憩的躺椅上跟坐在王座上的姿勢一個模樣,冷肅強大得讓人恐懼。

連手臂都是抬著的,在沒有支撐物的情況下穩得毫無負擔。

泊瑟芬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光是看著她就替他酸,不過可喜的是他竟然不變態了。

雖然不知道這種狀態能撐多久,但是總算看到他擺脫被箭操控的日子。

就是哈迪斯一直沒有跟她再次談論拔箭這個問題,讓她有點不安。

泊瑟芬坐著坐著,無法集中的注意力又回到地面,好幾卷羊皮紙滾在椅子不遠處,只要是哈迪斯在的地方,裡面的鬼沒一個敢冒出頭來。

她非常大膽地用手撐著膝蓋,身體前傾去看紙上的字。

是她完全不懂的字型,各種小箭頭筆劃組合起來的楔形字型,有一種古老精細的韻味感。

好看是好看,但是……

泊瑟芬面無表情又去觀察旁邊的一卷羊皮紙,上面各種可可愛愛的線條文字。

好看是好看,但是……

泊瑟芬又看了一張更遠點的莎草紙,各種奇形怪狀的圖案,還看到好多隻鳥。

雖然看懂了鳥,但是……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泊瑟芬頭疼地伸手揉了一下兩眼中間的穴位。

作為一個穿越文盲,她不能這麼混吃等死,可是四周環境又找不到老師來教。

難道她還能請教哈迪斯?

泊瑟芬認真衡量思考了一下,那些會動的紙片人不會說話。剩下會說話的就是那三個老頭子,但是她非常確定。

如果不是看在哈迪斯的面子上,那三個嚴肅的老人壓根不會跟她瞎比比。

所以繞了一圈,還是隻能將主意打在哈迪斯身上。

她的選擇只有兩個。

第一是選擇繼續文盲,然後無聊到天天盯著地面數磚,或者數柱子。哪怕以後有機會回到大地上,也是個任人宰割的睜眼瞎。

第二個是冒著惹起哈迪斯獸性的風險,求著他當老師。

泊瑟芬沒來得及糾結完,就看到那張莎草紙上出現了一隻慘白的手,她停下滿腦子打架的想法抬起頭,看到哈迪斯跟抹幽魂般無聲在撿紙。

這一刻,決定電閃雷鳴般做好。

她毫不猶豫伸長手撿起羊皮紙,想到裡面都是鬼,她抖了抖手。

卻還是在熱愛學習這抹正道的光的鼓勵下,堅定地彎身將所有羊皮紙,更遠點的泥板都收拾起來。

她抱著一堆東西,對哈迪斯剛要扯出諂媚的狗腿笑,又再次想起他不准她笑,立刻壓抑回去,差點嘴角沒有抽搐。

“你處理事務好了嗎?我給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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