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只能隔著車窗相望,再逐漸遠離對方,直到毫無交集。
泊瑟芬想到這裡,哈迪斯給予的所有溫柔的回應都成為窒息的悲傷,她憋著呼吸,不想讓對方看出自己難受。
情緒一變,開心跟她蹭著的哈迪斯臉上的神色也跟著收起來,他聲調一低,疑惑問:“泊瑟芬?”
這一叫,直接將她叫破防了,她咬著下唇整張臉都皺成個委屈的包子,在告白的時候來個悲傷欲絕的反應實在太缺德了,她連忙轉移話題企圖讓自己的情緒緩回來。
“哈迪斯,我喜歡你是真的。”
她說得眉頭都在抖,哈迪斯都擔心她要掉眼淚,只能連忙伸出手指摸在她眼角處,認真等著要是真有淚水能及時擦掉。
泊瑟芬繼續抖著聲音說:“你喜歡我是愛神之箭的效果,你要分清楚幻覺與現實。”
哈迪斯一臉嚴肅地點了點頭,“我知道。”
泊瑟芬:“……”
這都不反駁的嗎?至少說一句哪怕是幻覺,可其實心裡還是有一點點點喜歡你的場面話吧。
她覺得自己更悲傷了。
哈迪斯握住她的手,認真地將她緊攥的手指一根一根順開,擔心她的指甲扎到肉裡。
“最古老的混沌之箭,帶著原始愛神最純粹的慾念,這不是我們這代神明能去除的力量。”
泊瑟芬想到卡俄斯抬手舉足就要開天闢地的模樣,確實比哈迪斯的力量要強悍很多。
她努力回想跟卡俄斯的相處細節,除了下棋他們還聊了很多很多的話,可惜隨著歲月過去那些畫面流失了很多。
她每次要想清晰點,都只能帶來劇烈的刺痛感。
“真的沒有方法了嗎?”她輕聲自語,好似在問自己。
哈迪斯用手指慢吞吞地磨蹭著她被指甲扎過的掌心肉,一點點用撫平上面快要消失的痕跡,動作過於認真,襯得連話都顯得漫不經心起來。
“宙斯是是被混沌之箭射中最多次的神明,他本身就是異常冷漠無情的神靈,也從不信任愛,愛神之箭進入他內心帶來的只能是最純粹的慾望。如果只有慾望不摻雜其餘感情,就能讓愛情的力量失效。”
愛神之箭拔不出來,卻不代表不會熄滅成普通的金塊。只要不相信愛情,不被愛情俘虜,只沉浸在愛神給的慾望中。
一旦慾望得到滿足就能讓箭失去效果。
比起他,厄洛斯與阿佛洛狄忒最想征服的神其實是宙斯才對。
只是連僅剩下的那十來支混沌之箭,都只是讓宙斯見一個愛一個,愛一個拋棄一個。
這種毫不留情的做法讓愛神與美神都得不到力量,久了只能被迫放棄往宙斯胸口扎箭。
哈迪斯認真篩選自己知道的真相,如先前教導她那樣,將愛神之箭的缺點說清楚。
最後他平靜地總結自己的狀態:“已經無法拔-出來的箭,不管是幻覺還是外來的神力慫恿,我都視為自己的一部分。”
在神的眼裡,一件無法改變的謊言就是事實,他對她的愛不管來自哪裡,對他來說都是真實的。
泊瑟芬對他的話只感到目瞪口呆,三觀崩裂,這就是“我反抗不了直接躺下享受還要催眠自己謊言說多了都是正確”的自我攻略全過程嗎?
【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雖然是謊言,可謊言說喜歡你,我就當作真的喜歡。】
泊瑟芬無力地垂眸,可能是她是個對於感情認知比較傳統的人,實在沒法說服自己他的「喜歡」是真的喜歡。
果然,哪怕得到他相同的回應……也是假的。
這就是剛告白就要失戀吧。
泊瑟芬覺得自己一個連天崩地裂的創世場景都瞄過的人,就算經歷一個小小的失戀也不是什麼大事,難受個兩分鐘就能鎮定下來。
可是這股如影隨形的失落卻真實地讓她意識到,自我安慰法並沒有什麼用。
喜歡某個人跟見過什麼場面壓根沒有關係,就是一億年的星辰直接倒灌到眼裡,愛而不得的遺憾依舊讓人覺得悲慘。
“那你……”泊瑟芬進行最後的垂死掙扎,“對我也只是慾望嗎?”
一旦滿足了,就跟那個辣雞宙斯一樣自動熄滅?這是不是代表,只要他沒有對她產生任何感情就能擺脫愛神之箭?
哪怕這可能是最後一個解決問題的方法,泊瑟芬的心就跟臉一樣依舊擰成苦巴巴的酸橘子。
想讓哈迪斯恢復正常的渴望跟她失戀的悲傷並不衝突,她可以邊祝福他邊自己蹲牆角哭一哭,順便給自己的初戀栽兩朵花當墓碑。
倒黴主人公不經歷一場慘兮兮的悲劇戀愛,都不算有戲劇衝突。
哈迪斯還在疑惑自己的表達哪裡讓她不開心,正在快速審視自己說過的所有話時,就聽到她的問題。
緊隨而來的是她的情緒像貓爪般拍了拍他的心,還一拍再拍,撓得又癢又疼,還帶著酸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