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宮鬥(1 / 2)

謠言滿天飛,不僅僅是洛陽城,幾乎整個大晉都在傳,東海王司馬越按住葫蘆浮出瓢,謠言已經失控,編得像模像樣,說什麼東海王在惠帝吃的餅裡下毒。

東海王聽得怒火中燒,惠帝昏睡兩個月,只喝些米粥湯羹之類的流食,誰敢喂餅之類的需要咀嚼吞嚥的硬物,不得把皇帝噎死啊。

都是造謠。

東海王沒得辦法,只得去弘訓宮找皇后羊獻容幫忙,要她在惠帝週年祭時出面澄清。

匆匆一年過去,羊獻容素衣木簪,衣服連一絲繡紋也無,也沒有薰香,正殿陳設簡樸,唯一鮮活的東西就是案几上養的幾盆玉臺金盞水仙花,散發淡淡的清香,羊獻容就像盆裡的水仙花,去盡鉛華卻更顯卓爾不凡的姿容。

羊獻容幽閉後宮為惠帝受喪,這一年心境平和了不少,她聽到東海王闡述外頭的謠言,說道:“此乃無稽之談,先帝一直由我照顧,從不假於人手,先帝每天的食水還有湯藥皆寫入起居注裡,都可以查。東海王莫要著急,週年祭時,我必定會解釋清楚的。”

東海王忙道:“多謝皇后主持公道,還微臣清白。”

頓了頓,東海王試探的問道:“羊皇后身居弘訓宮,可聽皇帝皇后提起這些謠言的事情?”

東海王懷疑謠言的源頭來自永嘉帝。

東海王巴不得先帝長命百歲呢,不可能害死惠帝。但這一年來,永嘉帝憑著皇帝正統的身份,籠絡了好些人,雖然遠遠不夠和東海王分庭抗議,但是很明顯漸漸不服管了。

永嘉帝畢竟只有二十三歲,雖然毫無實力,但是年輕氣盛,精力充沛,腦子也正常,剛剛登基時尚且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這一年過去,有些飄了,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不想當傀儡了。

東海王懷疑謠言是永嘉帝暗地指使人散步的,就是為了詆譭他,讓他身敗名裂,然後藉機會發布勤王詔書,誅殺東海王奸臣——八王之亂,你方唱罷我登場,不都是這麼玩的麼?

羊獻容不想、也不敢捲進永嘉帝和東海王的明爭暗鬥。她和清河還住在弘訓宮呢,在永嘉帝和梁皇后手裡討生活,這對帝后是傀儡,但是她和清河是傀儡的傀儡,無論永嘉帝還是東海王,羊獻容都不敢得罪。

羊獻容很聰明,立刻將禍水外引,說道:“如今大晉和匈奴的漢國時有交戰,怕是敵國為了離間我們皇族而派出奸細四處造謠,編出這些瞎話哄那些無知百姓,皇族和朝臣都知道先帝彌留之際都是我在照顧,我怎麼可能害先帝呢?如今邊關局勢嚴峻,我們莫要上了敵國的當。”

若想知道誰造謠,那就要找誰是謠言的受益者。

匈奴的確有很大的嫌疑,只是東海王先入為主,有了“攘外必須安內”的想法,所以頭一個懷疑是永嘉帝造謠。

這樣想想,羊獻容說的很有道理,謠言起到了一石二鳥的作用,挑撥大晉帝王和權臣互相猜忌。

東海王有些羞愧,乾咳兩聲,“羊皇后說的極是,謠言這麼快從大漠傳到江南,一定是帝國散佈謠言以動搖民心,我這就派斥候去匈奴漢國查訪。”

東海王一走,清河從屏風後面出來,“母后,東海王明顯懷疑永嘉帝。永嘉帝也有嫌疑,前兩天梁皇后借來弘訓宮,不就說起了謠言的事情嗎?我看梁皇后也是在試探母后,看能否把母后拉到他們那邊。”

經歷過八王之亂,當過太后,五廢五立,羊獻容早就厭倦了皇族內訌,嘆道:“我知道啊,但我不能捅破,也不能說,否則東海王會懷疑我和永嘉帝勾結,只能把此事扯到匈奴頭上,以免捲入是非。”

看來過了一年安寧的守喪生活後,又要開始起波浪了。

清河真是恨鐵不成鋼,“大晉都這樣了,他們無意關心百姓吃不吃的飽,也無意操練軍隊保護邊關,天天就知道內訌窩裡鬥,互相拉扯,再這樣下去,大晉根本不是匈奴的對手。”

清河有種這大晉國馬上要完的預感。這一年來,漢國的劉淵疆土和軍隊擴張的極快,已經完全掌控了西北,各族部落紛紛投靠漢國,逐鹿中原是遲早的事情。

而大晉國本來就虛弱,奄奄一息還在內訌耍心眼,真是令人絕望的局勢。

潘美人進來說道:“還有兩年喪期,皇后公主只管在弘訓宮兩耳不聞宮外事,反正也管不了,徒增煩惱罷了——吃飯去吧。萬事不管,吃飯最大。”

此時還沒有興起炒菜這種烹飪方式,只有水煮、清蒸和炙烤這三種烹飪手法,炙烤都是肉類,但喪期不能吃肉,潘美人就把蔬菜豆腐豆芽什麼放在烤盤上,就像烤肉似的塗抹素油烤熟,加上胡椒和鹽,味道比一味水煮清蒸要香的多——其實這種方式和後世的炒菜很接近了,而且每頓飯必然有一杯煮沸的牛乳,每天都有兩個蛋。

在潘美人細心照顧下,羊獻容保養的很好,三十一歲了,風姿依舊。清河這一年還長高了不少,比羊獻容和潘美人都要高挑了。

寂然飯畢,潘美人命宮人收拾,未央宮的宮人來報,說梁皇后召見清河公主。

又來了!到底有完沒完!

潘美人一聽,就是今天東海王見了羊獻容,引得帝后猜忌,但是羊獻容是皇后,他們不好問,就拿清河這個晚輩開刀。

清河經歷過八王之亂,早就成了人精,東海王前腳剛走,我後腳就去梁皇后的未央宮,瓜田李下的,東海王肯定懷疑我向帝后透露了些什麼。

清河才不會把自己變成雙方拉扯的靶子呢,遂西施捧心似的咳嗽幾聲,倒在羊獻容懷裡撒嬌,“我有些不舒服,若去未央宮傳了病氣給梁皇后怎麼辦,等我身體安好就去見你們皇后。”

清河稱病不去,宮人也不敢抬著去,只好空手而歸,轉告梁皇后。

梁皇后生氣了,拿這麼明顯的敷衍之詞搪塞我,一個寄人籬下的公主而已,被慣得毫無眼色,若不給她點厲害瞧瞧,怕不是還以為皇宮的女主人還是她的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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