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這邊是個木臺的碼頭,單其他的地方都是低矮的入水斜坡,住在城外靠近河邊的人家,有許多就是在黃河邊取水,就是在這裡下去提水。
距離河岸十幾步,河水並不算是太深,陳六精赤著上身,僅僅穿一條布褲子,手中拿著長矛,他從小在海邊長大,水裡撲騰多年,水性當真是不錯,很快就是到了岸邊的地方。
眼下靠著河岸邊的水面上全是燃燒的船隻,從哪些船隻上好像下餃子一般紛紛的朝下跳,膠州營兗州軍計程車兵們脫去了身上的甲冑和一切多餘的東西,拿著武器義無反顧的就是跟著下水。
河面上到處有漂浮著的燃燒物,加上那些燒著熊熊大火的船隻,這片區域是極為的灼熱,跳進水中計程車兵稍不小心就被火焰灼傷,可兗州軍還是一個個紅著眼睛,拼命的朝著河邊游去。
幾輪的火銃轟擊,還有架在幾艘船上的小炮射擊並不是沒有效果,在船上看流寇們雖然都是擁在河邊,可靠近了才發現,大部分的流民、亂兵還是距離河邊有一步兩步的距離。
畢竟是距離近,也是陳六子運氣好,幾下就是到了能立足的地方,岸邊那些流民亂兵們亂丟亂射的武器居然沒有傷到他。
看到雙目赤紅,光著上身的陳六揮舞著長矛從河裡衝上來,很多人下意識的朝後退卻,那些不退的卻都是沒有反應過來。
身為一方帶兵大將的陳六,現在就像是一個瘋子,什麼操典和訓練的那些章法全然的不顧了,眼睛只是盯著面前的流民和賊兵,最前面的幾個流民反應過來,揮舞著手中的兵器朝陳六子殺過來。
陳六也不講究什麼雙手平端,單腳在前發力,直接單臂發力,把手中的長矛直刺了出去,最前面那人手中還舉著大刀,陳六手中的長矛去勢如電,“撲哧”一聲直接的刺進了他的胸膛之中,這亂兵連慘叫還沒有來得及發出,那長矛依然是抽了回去,胸膛中的壓力驟然找到了口子。
一股血流猛地噴射出來,這人這才發出了一聲慘叫,直挺挺的撲倒在地,聽到這聲慘叫,本就是對凶神惡煞的陳六有些畏懼的其餘幾人腳步頓時有些慢,陳六這時候長矛已經是雙手來操持,收回來半尺,又是大喝,刺入了邊上那人的胸腹之間,兩個人在一照面就慘叫著倒了下去。
這些流寇們使用的武器大都是腰刀和柴刀,還有為數不少的人拿著削尖的木棒,很多人連這個也沒有。這類的兵器即便是擺開了旗鼓,兵器長度比起長矛來遠遠不如,生疏的揮舞劈砍的動作,更是比不過久經訓練的刺擊。
一照面已經是倒下了兩個人,流民和亂兵的數量遠遠的超過,陳六上岸刺殺了兩名,可還是有三人欺近了身前,在這個距離上陳六能用的攻擊手段也就是用矛杆抽打,腰刀已經是丟在了船上。
但這個時候,兗州軍的其他士兵也是衝上岸來了,那三名靠近的亂兵還沒有衝到跟前,就被斧槍劈中,慘叫著倒了下去。
遠遠的叫囂放箭和靠近了殊死肉搏,這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在岸上如此瘋狂鼓譟的流民們很多也就是所謂的脅從而已,打打太平拳,壯壯聲勢,這樣的作用還能完成,實戰經歷很多人都是零。
官兵殺到岸上,已經是讓很多人心情從方才的高昂變成了有些心虛,等慘叫聲聲響起,而且大部分還都是自己人的死傷,這就是有些心怯了。
不過陳六此時心中著急狂怒,覺得時間實在是太緊張,自己才不過是剛上岸而已,也不管什麼隊形和配合,看著眼前倒下幾具屍體,閃出了空當,手中長矛一揮,直接是朝著前面衝了過去。
他的那些護衛和手下也是無奈,看到自己的主將衝鋒,雖然都是無奈的覺得自家主將過於莽撞,可看到這樣的局面,人人覺得血氣上湧,都是不管不顧的跟著向前衝去。
兗州軍這些有過充分訓練計程車兵人人發狂的朝前猛衝,在陳六這個方向的亂兵流寇們裡可是支援不住,朝著後面退卻。
開封城外的黃河邊上,已經是亂成了一鍋粥,也有宋大剛計程車兵想要進行抵抗,可他們在這麼多後退亂竄的人中,顯得太過無力,被身邊的人撞得東倒西歪,連身體的穩定都無法保證,更不要說戰鬥。
這場面看著很是讓人不能理解,兗州軍計程車兵們只不過是佔領了岸邊緊挨著水面的那一線,靠著不要命的衝鋒迅速的把這一線朝著開封城的方向推進,一步,五步,十步,百步。
前面壓縮的越狠,後續登岸計程車兵就越發的清晰輕鬆,後續船隻上那些士兵,用包鐵的長篙和長矛,把水中的著火物挑翻熄滅,然後船隻靠岸,大批計程車兵隨即的跟上。
衝在最前面的是陳六和他的親兵,以及他的直屬部隊,這些人都是老兵,這種搏命無畏的精神也是影響了那些還有些緊張的新兵,讓他們也是熱血沸騰,上岸求戰!
所謂將為軍心,帶兵統領將官的性格和作為,很容易影響到他帶領的軍隊,並形成他所率領軍隊獨有的氣質和特色。
陳六那種亡命衝鋒,不懼生死的態度也直接影響到兗州軍,每個兗州軍計程車兵,不管是跟著陳六在前面衝鋒的老兵,還是在後面跟上的新兵們,人人要做的就是向前衝,殺死更多的敵人。
不過後續跟上登陸上岸的新兵,就不像是前面那些老兵那麼聚成一堆,直接衝進對方的隊伍中大砍大殺,前面的衝殺已經是替他們把登陸的空間開闢出來,這些新兵們在是軍官們的約束下結成陣勢,緩緩的向前推進。
陳六身邊的戰士們以他為中心結成了個團體,滾動著朝前殺去,雖然沒有大隊的戰術,單三五個人的戰鬥配合總是做的出來,而面對他們的都是沒有訓練的流民,可根本沒怎麼訓練的亂兵。
剛開始的時候,還有士兵衝上去抵抗,但凡事衝上去抵抗的流民和亂兵都是被陳六和他的手下殺死。
戰鬥之中,一腔血勇固然是重要,但戰鬥的技能才是保命的本錢,發現無法抵擋,嚇跑了膽子的流民和亂兵們一路潰退。
場中的景象很是有趣,人數處於完全劣勢的幾小隊官兵,在戰場上追殺遠遠多於他們的敵人,而這些敵人們卻被追殺的狼狽逃竄,完全亂掉了。
到處是哭嚎和叫罵,整個戰場上被陳六和手下的那些親兵攪的翻江倒海。
開封城門已經是好久沒有開放,因為城外總是有大股的賊寇在活動,在城牆上組織守城的是一名把總,陳永福去往南陽府的時候,還以為這邊不需要太多的兵力守禦,誰想到事到臨頭,能糾集起來的官兵還不到一百五十人。
協助這名把總守城的首領,一名是周王府的侍衛頭領,一名卻是巡撫衙門的護衛班頭,這幾個人可全然不懂得什麼大城的守禦,這些天之所以能支撐下來,一來是靠著周王拿出了大筆的金銀重賞,二來是下面想要攻城的賊兵也太過無用。
可再無用的賊兵,也有幾萬人的規模,每天上城之前,這幾名負責守城的軍將都要和家人訣別,以為這是一去不復返了。
在城牆上看著城下,黑壓壓的那麼多人,鼓譟著喊殺攻城,儘管沒有什麼真正的危害,但看著確實是很嚇人。
但今日突然出現的局面讓他們更是驚愕,大批的賊兵都是擁到了河邊,然後在城牆上的瞭望樓高處,有人看見了黃河河面上規模巨大的船隊,肯定是援軍來了,這個訊息讓每個人都是欣喜若狂。
可接下來,賊兵們擁擠在黃河的渡口和那些能登岸的地方,又給城頭上這些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接下來又看到河面上的船隻燃起了熊熊大火,這更讓城上的守軍灰心喪氣。
就在他們準備放棄希望的時候,戰場上突然是大亂起來,喊殺聲一浪高過一浪,開封城下有大批的民房和院落,雖然“宋江”宋大剛因為攻城拆除了一批,可開封城下的這片區域還是有如村落鄉鎮一般。
沒過多久,城上的人們就看到城下這村落鄉鎮的街道里面,無數人狂奔著擁擠進來,這時候城上的人們才看清跟在後面的官兵們。
陳六沖殺的太猛,手中的長矛都已經是折斷,索性是在地上撿起一把大刀,這大刀效率不比長矛和斧槍,可揮砍起來的那種痛快感覺,卻誰也比不上,陳六光著的上身全是鮮血,整個人都是被染紅了,好像是個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