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三章 得徐州 思財路(1 / 3)

小說:順明 作者:特別白

吳嘉衛在南京官場上以敢言著稱,做事很少考慮官場上的成規,儘管每次說話都是切中要點,在這渾渾噩噩的官場上總能颳起一陣旋風,偏偏所言之事都能頗為圓滿的解決,所以就有了個能員的評價。

但這股冒失勁卻總是讓人不放心,南京兵部尚書幾次想要寫摺子推薦這位同僚升職,猶豫再三還是沒有上奏,其他的高官勳貴也是差不多的意見,這樣冒失的人,做事實在是讓人不放心,現在壓在手下,給自己做開路先鋒,萬一事情不妥還可以用來幫自己摘乾淨責任。萬一升官上前去,自己保舉要擔待責任,而且官職高了自己也挾制不住,他要再犯了什麼愣頭青脾氣,再和大家有什麼妨礙那就不好了。

不過吳嘉衛卻真是有些耿直之臣的意思,儘管一直沒有升遷,說話卻還是秉公直言,沒什麼避諱的地方。

這次徐州碭山衛販私鹽被方家告發,南京的兵部尚書、守備、鎮守太監合議多日,總也拿不出個處置的章程,派士兵去彈壓,現在是處處吃緊,還在跟北京打官司,調走了兵馬,但是錢糧很多還要在南京報銷,雙方都快扯破面皮了,也沒法召集新軍,現在壓根是沒有能動用的兵力;若是派文官去問罪,現在可不是前朝,一個文官就能嚇得武將魂不附體的時候了,現在這些丘八一個個飛揚跋扈,橫不把老爺們放在眼裡,搞不好就要激起譁變。

不管是誰提出這處置的方案,到時候若是出了亂子,那可就是提出方案那人的責任,天下這個局面,和兵亂扯上干係的事情,罪過是最大的,誰也不願意多說一句多餘的話。

還是這吳嘉衛耿直敢言,直接慷慨陳詞的說道:

“既然山東總兵李孟已經是在兗州府和淮安府都駐紮有兵馬,聽聞歸德府他也有兵駐紮,那這徐州一地等於是他夾袋中物,不若讓這李孟派兵前往替代,這等軍兵對駐紮一地最為看重,咱們只需要下個文書,等著那山東軍兵和碭山衛衝突就是,反正也是給方家一個交待!”

和山東孔府以及京師那些不知李孟底細的人不同,南直隸的這些官員可是知道李孟兵馬的橫行霸道,原來就是屯駐在海州,可一段時間過去,莫名其妙的,山東兵居然是在兩淮有駐軍了。

這樣的行事,這樣的軍將,卻還如此低調,南京的這些高官都覺得李孟此人實在是有問題,將來沒準會鬧出什麼亂子。

既然是如此危險的角色,還是少和他扯上關係的好,特別是讓他進駐徐州這樣的事情,將來如果鬧了什麼亂子,肯定會有所牽扯。

現在京師那邊首輔好像是走馬燈一般的換,尚書侍郎之類的職位也不保險,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被派出去監軍督師,然後再因為什麼,莫名其妙的掉了腦袋,原來大家覺得在南京是被流放,去京師才算是正途,現在京師可就是個火坑,還是少些招惹為妙,在南京城這花花世界待著多好。

每個人都不願意多事,免得擔責任丟了官位,儘管這件事情思來想去,也就是李孟出兵換防才是最妥貼的處置方法,但誰也不願意先說出來,現在既然南京兵部侍郎吳嘉衛這個二愣子傻乎乎的先講出來了,那責任就是他的責任,大家看個熱鬧就是,以後除了差池,他那個侍郎的位置可也值不少。

這件事情諷刺就諷刺在,南京的各位高官知道李孟不讓人放心,可不願意讓李孟來到徐州駐紮的理由,並不是李孟如何危險,而是怕擔負責任,丟掉自己的官位。

既然吳嘉衛提出來,責任有人去承擔,那大家都是皆大歡喜,毫無異議,總算是給那方家一個交待。

不過南京城內的高官們都是用看傻子的態度來看待這吳嘉衛,心想這位南京兵部侍郎看事情倒還準,怎麼做事情卻這麼毛躁,不知道官場上常勝不敗的法門就在少說話多磕頭上嗎,這吳嘉衛還拼命的把責任朝著自己身上背,真是嫌命太長了。

吳嘉衛當然也想再升幾級,不過他從科舉開始,鄭家就在他身上投入了大把的金錢,還有許多見不得光的幫助,一步步走到今天,已經是和鄭家牢牢的結合在一起,根本不能忤逆對方的指令。每到午夜夢迴之時,吳嘉衛經常突然驚起,汗流浹背,這樣的生活,倒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有時候吳嘉衛也只能是拿這話安慰自己,當官是為了什麼,一來是為了名,二來是為了財。眼下鄭家大筆的銀子過來,自己在外面也有個敢言的名聲,心平氣和些也就過去了,何必想的那麼多呢!

既然有人出頭定了規矩,那就發文去做,反正是別人來做的事情。

沒人對吳嘉衛出頭直言有什麼疑問,因為在他們看來,南京兵部侍郎吳嘉衛和山東總兵李孟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的,怎麼也不會有什麼利益的干礙,他估計也就是想撈點事功吧,花花轎子眾人抬,他還沒倒,那自己也沒道理去擋他的路。

南京各部衙門手續走的也迅速,很快就由吳嘉衛擬好了摺子,一層層的遞了上去,就等京師那邊的批覆了。

也已經是臘月中旬的事情,大家都是鬆了口氣,總算可以繼續過個太平年了,不用為徐州的事情操心,留給李孟頭疼去吧。

對這個時代的軍將來說,並不是地盤越大越好,因為基幹的部隊就那麼多,得到在某地駐守的職權,你就算是不維持治安,不去駐守,僅僅去燒殺搶掠的話,也要派出部隊前往。

派出去部隊,等於是把自己的力量削弱了一分,而且帶兵的這名軍將去往該處之後,往往會有自立的心思,反正各將官的實力來源都是來自自己的親兵,上司對下級的優勢也僅僅是親兵多而已。朝廷下個旨意,說是此地歸這名軍將鎮守,那誰還會去管上司是誰?輕而易舉的就會分化掉這支部隊。

這些不說,徐州本就不是什麼富庶的地方,境內民風剽悍,鄉間械鬥簡直是司空見慣,地方勢力也甚強,純粹是些混不吝,官府政令不暢,大部分事情都要求著地方宿老辦理。去徐州諸軍,想在本地撈錢那是很難,稍微嚴厲了些,就會激起民變,一幫人圍攻官府,攻打軍營,這事情可不稀罕。所以大家都覺得,李孟未必甘願,說不定還會頂回來,很多官員都在等著看吳嘉衛的笑話,看看李孟這一巴掌有多重。

但讓這些南京官員沒有想到的是,南京兵部侍郎吳嘉衛的奏摺在討論之後,送奏摺的快馬還沒有出南京城門的時候,膠州營已經有使者在徐州城了。

碭山衛徐州西面的駐軍,不過徐州西面正是河南,那地方可不太平,而且窮鄉僻壤,不如駐紮在徐州城舒服。

碭山衛這不到兩千人都是呆在徐州城中,為首的是他們的衛指揮使,這是眾人慣常的稱呼,因為衛所都是種地的軍戶,要出去作戰編制並不是按照衛所的編制,在官方的文書上,這支部隊是被叫做碭山營。

只不過本鄉本土的兵馬,大家都是用熟悉的那個叫法稱呼,這碭山衛的衛指揮使姓單名山,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

別看就這一千六七百號人馬,可在這徐州城中,這碭山衛等於是太上皇,城外的大族豪門可以動員起來大批的丁壯。城內這些居民就沒有那個能力了,碭山衛自然是說話管用,就連徐州知州都壓服不了。

可這本鄉本土的,再怎麼禍害也不能下狠手,充其量就是個欺行霸市的程度,日子也是過得苦哈哈的,不過前段時間碭山衛的日子突然好過不少,手中銀錢也是趁手了許多,據青樓裡面的老鴇說,這些大兵突然大方了。

不過也就是大方了那麼短短几天,接下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貫是在街道上橫行的碭山衛士兵突然都是安靜下來,白天晚上都是乖乖的呆在軍營之中,實在是讓人驚訝不已。

據城內一些訊息靈通的人說,碭山衛的單指揮這幾天正在和知州大人商量,說是要去蕭山縣駐紮。

有這些大兵在,知州頭疼,可沒了這些大兵,徐州等於是完全空虛,稍微有些亂子就會變成大禍,還不能讓這隻軍兵走,雙方一時間有些糾纏不清,今日間這徐州知州還要派人相請商議,卻被那單指揮的親兵擋了回來,說是單指揮今日有貴客。

這貴客就是山東鹽幫的副統領江顯綽,臨近過年,又是天寒地凍的集結,漕執行船不便,而且這不足兩千的兵馬,派大兵過來剿滅實在是有些小題大做,不如先談一談,看看有沒有什麼和平解決的可能。

“江老弟,老哥我手中的兒郎都是在碭山就一直跟著的,鄉里鄉親的,又是跟我出生入死的這麼多年,老哥我捨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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