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五章 陳新甲的仗義直言(1 / 2)

小說:順明 作者:特別白

吏部、兵部、戶部三部為朝中大臣實權最重者,崇禎年開始,兵部更是為諸部之首,崇禎皇帝倚之為腹心,擔任者雖然位在內閣之下,親密卻為眾臣之首。

朝中大臣的權勢除卻在官職上體現之外,更有一點也是體現在和皇帝接觸的多少上,內廷的太監們為什麼地位要高於外廷的諸臣,天天和皇帝見面,自然影響決策的能力要大很多。

自天啟年以來,大明的邊患內亂愈發的嚴重,兵部尚書被召對的機會也是越來越多,權勢也是越來越大。

兵部尚書陳新甲很懂得利用這個優勢,崇禎皇帝又是出名的偏聽偏信,信任一個人永遠也不會懷疑,那怕對方犯下了再大的錯誤,崇禎甚至會自己找理由給對方解釋。

至於現在天下的局勢,混亂紛紛,甚至不用陳新甲自己去找理由求見,崇禎皇帝那邊就會主動的召見面議。

開封城雖然暫時的安全,不過李、羅聯軍卻在開封城和歸德府之外的地方縱橫掃蕩,河南一省,除卻衛輝、彰德、歸德三府,以及開封城以及開封府黃河北岸的地方,其餘全是李、羅聯軍的地盤。

左良玉、賀人龍以及其餘的督撫,糾集官兵準備在河南來一次決戰,這次決戰並不是因為有了天時地利才要舉行這場戰鬥,而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李、羅聯軍在河南滾雪球一般的擴大,愈發的不能控制,這仗打的越晚越難打。

而本來在傳言中被火器打死的八大王張獻忠,在左良玉回河南之後,又開始出現在天下人的視線之中,率軍朝著湖廣的東部運動,準備朝南直隸運動,重複幾年前他曾經做過的事情。

而關外松山、錦州,洪承疇和祖大壽,已經是連求救的文書都送不出來了,兩座城池都被壕溝和長圍封鎖住,幾次突圍都是被打了回來。

朝廷已經組織不出來出關救援的軍隊,情勢也是危急,天下處處烽火,崇禎皇帝也顧不得什麼春節正月,在初五那天就召兵部尚書陳新甲,入宮議事。

“陛下,陝督汪喬年已率賀人龍以及其他秦將出潼關,與平賊左將軍合兵,會戰流賊,此次朝廷兵馬彙集,為近三十年規模最大,請陛下莫要憂心,等待中原捷報就是。”

坐在書案後面的崇禎皇帝,愈發的消瘦,不過臉上的紅色卻始終不退,呼吸也是稍顯急促,眼睛中全是血絲,滿臉的焦躁神色。

聽到陳新甲這麼信心滿滿的說,崇禎皇帝心中雖然是仍然擔心,可終究是寬慰了點,想要長吐口氣,卻又害怕在臣下的面前失態。

可崇禎皇帝這年紀,又那有什麼城府深沉,那邊的陳新甲看著皇帝身體從前傾變成靠在椅背上,就知道崇禎的心思寬了不少,心情變好。

可憐這崇禎皇帝,從小就是長在宮女、宦官的重重圍繞之中,登基後所接觸的外界,都是朝臣和太監們給他描述的外界,他沒有親眼看見過什麼,也沒有直觀的印象,又不信任太監們告訴他的。

結果朝中大臣說的話,就成了他唯一的資訊來源,和那些依託皇宮,離不開皇權的宦官不同,宦官們的利益和皇權的利益很多都是相同的,但朝臣們不同,朝臣們有自己的利益集團,有自己代表的地方。

在皇權強大的時候,這些利益集團是臣服和順從,但皇權衰弱之後,這些集團就要翻過來壓迫皇權。

比如說,朝廷為了彌補自己的財政缺口,所以使用各種手段在天下收取稅賦,但朝廷收稅,被他收稅的那些產業收益就要受損,而產業的所有者都是地方上計程車紳和豪族,他們必然是要反對。

他們反對,他們在朝廷之中的代表,也就是那些朝臣們定然要反對,很多時候,他們就是那些產業的所有者,觸及自己的利益,怎麼能不據理力爭。

偏偏這些人還掌握著話語權,朝中大臣、地方士人和稅監、礦監等朝廷派出的使者矛盾極大,但收稅的人往往被描繪成窮兇極惡,橫徵暴斂的無恥之徒,而抗稅不繳的則被當作為民請命的英雄豪傑。

大明自嘉靖年就有一種很怪的現象,國家要做什麼,順從被天下人譏刺,要是反抗不遵從,反倒是被人稱讚為有剛烈風骨。

但這些為民請命,剛烈風骨的名士們,家中各個撈的盆滿缽滿,富得流油,朝廷卻一天天的衰弱下去,為了維持,只能是把賦稅在那些窮苦的平民百姓身上收取,讓貧窮的人更加貧窮,讓矛盾更加的激化。

崇禎皇帝在朝堂上得到的資訊,就是這些名為名臣,實為國賊之流所提供的,完全是被扭曲,可他還卻深信不疑。

剛剛說完河南的情況,陳新甲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的把握,看來崇禎皇帝的這次召見和松山不會有太大的關係。

當日間催促洪承疇加速進兵,雖然自己確有建議,但密旨可是按照皇帝的旨意發出,說是皇帝自己的主張也不為過。要是追究責任,面上無光的肯定是崇禎皇帝,皇帝也不會自找沒趣,特別是這麼愛面子的崇禎。

兵部尚書陳新甲清清嗓子,又是朗聲的說道:

“流賊張逆,被朝廷兵馬追擊至湖廣,窮途末路,現下正朝著湖廣東邊逃竄,南直隸大軍已經嚴陣以待,務求殲滅此獠。”

本來是南直隸的局面危險,但在這陳新甲口中了換了個說法,立刻給人的感覺不同,反倒是官兵有意的製造這種局勢,等待著張獻忠送上門來。

聽到陳新甲這麼說,崇禎皇帝的心情更是愉快,連連的點頭,突然間又是臉色沉了下來,沉吟著開口說道:

“松山那邊已經是多日沒有訊息傳過來了,那都是忠心朝廷的官兵,朕不能這麼棄之不理……”

提到松山的話題,兵部尚書陳新甲即便是沉穩靜氣,可還是覺得後背一陣發緊,嚥了口吐沫,卻沒有出聲,莫非是皇帝今天要追究責任不成,看著崇禎皇帝臉色漸漸的陰下去,陳新甲有些發急。

沒想到先開口的卻是崇禎皇帝,崇禎嘆了口氣,開口說道:

“韃虜兇惡如斯,當日間朕曾經聽楊文弱講過,大明國力凋敝,且天災連連,不可貿然興兵,內外皆有大亂,不可同時接戰,免得內外受敵,應當先傾盡全力專注一方,那山東的顏繼祖也曾講過‘攘外必先安內’……”

說著說著,崇禎皇帝的目光投在了陳新甲身上,自己卻不言語了,陳新甲額頭微微見汗,他知道皇帝有些話不願意出口,要等自己來說,看看邊上那寫起居注的翰林,心中禁不住哀嘆一聲,無可奈何的開口說道:

“陛下,蠻夷之人性同野獸,心思直率粗疏,若是派人曉以大義,那韃虜想必也會知道朝廷一片寬宏心思,再也不興刀兵。”

這話說出來,站在崇禎皇帝身後的王承恩和那位寫起居注的翰林,都是瞪大了眼睛聽著,他們也知道,陳新甲這番話的是崇禎皇帝的授意,不過大明幾百年,做這種事情還真是匪夷所思。

看見陳新甲那邊把話揭過去,崇禎皇帝滿意的點點頭,勉勵著說道:

“陳愛卿這話是老成之言,既如此,此事就由你去操辦吧,切記著,勿要讓他人知道,免得有人說三道四,你們可聽到了嗎?”

這句話的最後卻是朝著在這書房內隨侍的太監和翰林講的,王承恩和那名翰林當然不敢多說什麼,唯唯遵命。

大家雖然是沉默,但心中卻有如驚濤駭浪一般,大明立國三百年,即便是英宗被瓦刺俘虜,京師被圍,大明上下也是齊心抗敵,可如今這崇禎皇帝居然是想要和韃子議和,這事情要是傳出去,肯定是轟動天下。

那陳新甲更是滿嘴發苦,可這局面,議和的事情要是不應承下來,恐怕那松山之敗的罪責,馬上就要問責了。

但眼下這局面,思前想後,居然也只有議和這一條路可以走了,但誰提出來,誰去操辦,將來這天下的罵聲肯定是要落在這一個人身上。

兵部尚書陳新甲定定神,沉默了會才開口說道:

“微臣還有一事要稟報陛下,山東總兵李孟這幾年頗有功勞,微臣以為,朝廷應當重重的褒賞,激勵有功將士之心,也讓天下人看到朝廷的賞罰分明。”

一聽到山東總兵李孟,崇禎皇帝稍微琢磨,頓時是有些煩躁,開口不耐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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