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二章 某人 秘密 盛京(1 / 3)

小說:順明 作者:特別白

厘金局督辦這個職位是新職位,厘金是個嶄新的事物,督辦這個名目也是古來未有,厘金局初設了幾個月,但那滾滾財源卻讓無數人瞠目結舌。

孔三德從商多年,又是這濟寧州一帶的有力豪強,長期經營水陸貿易,自然知道在濟寧這樣的樞紐之處設卡收錢,到底能有多大的進項。

不過他對這厘金局沒有什麼痴心妄想,這次他來這酒樓的想法,無非就是和李孟套套近乎,自己現在錢財,誇張一點說是多如山積,他又是個實用主義者,花錢享受,都是些看得見摸得著的,真真是窮奢極欲,卻不像很多富豪糜費在那些鬥富佈施虛文之類的虛無之物上,就算像現在這樣窮奢極欲的奢靡,幾輩子都是花用不盡。

他不是個有大志向的,也不會去“既得隴,復望蜀,人心苦不知足”,他現在所缺的,只是要有個有力之人保他平安,能安安穩穩的做個富家翁,也就足夠。

當然,在山東地面,這有力人士除了李孟還能有誰,孔三德覺得自己這十年來做的最英明決斷的事情就是提前和李孟交好。

所以即便是被孔府剝奪了文如商行主事人的職位,他積攢的萬貫家財也沒有人敢打主意。知道,人失勢之後,牆倒眾人推才是常態,要是衍聖公或者族中那幾位有力的長輩,口風裡流出一星半點對他不利的話,甚或是在跟人相爭時候沒有幫他的,那自然會有許多覬覦他財產的人,像是蒼蠅見血一樣湧過來叮咬,這家財蕩無存還是好事,這闔家的性命不保才是大事。

但眼目下人人知道孔三德和鎮東將軍交好,把他趕下主事人的位置之後,卻也不敢進一步的肆意妄為。

不過這孔三德說是要在家中安享富貴,但他這些年在文如商行那種一呼百諾,威風八面的日子,突然間卻變成如今飽食終日無所事事,甚至連摟著小娘睡覺都沒有興致的清閒,那種心裡落差和寂寥,也只是自己能夠體會。

在西方很久以前就有一句話,說是“權力和地位是真正的長生不老靈藥”,此話在東西方都是應驗的,大明朝的幾百年傳承,那些身居高位者都是有同齡人所不及的活力。

孔三德來到這酒樓,插科打諢,圓轉如意,可實際上心中並不好受。當然今天更讓他猝不及防的是李孟給他“厘金局督辦”的位置,這句話落在他的耳中,如同驚雷炸響,甚至比當日聽到李孟偷襲劉澤清的事情還要驚駭。他本來覺得自己認識李孟這麼多年,定力已經是大增,就算衍聖公親自來,抱著他痛哭,說自己才是三德子的親爹,要三德繼承爵位,也不會有什麼驚嚇。可這李孟,卻總是有那出人意表,嚇人於無形的本事。

自己掌管厘金局,天下南北商人都要看自己的眼色行事,這是個什麼樣的地位,原來的文如商行大掌櫃的名號,跟這個一比,實在是算不上什麼,也就是相當於手指頭捏到的一隻小臭蟲而已。

感激涕零過後,坐在那裡的孔三德怎麼也坐不住,靜靜細想,越想越是心潮澎湃,至於坐在這個位置上,那些可能的後果,會成為天下商人的公敵,會被天下士人攻訐,或者還可能被孔府開革出家門,這些都不重要了。

我要是在這個位置上,應該如何做,如何避免有漏網的漕運船隻,怎麼才能不讓下面的人有鑽空子的機會,孔三德滿腦子都是在想這個,胖大的身軀在椅子上來回的晃動,椅子吱嘎的作響。

也顧不得和李孟說話,看到這年紀不小的大老闆今日間一幅小孩子的模樣,李孟也是忍不住發笑,開口說道:

“行了,看你也是坐不住的樣子,等下我還有客,你和張掌櫃一起下去找袁文宏,要是心癢,今天就去厘金局轉悠一圈。”

聽到李孟說話,孔三德急火火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那名沒有下樓的帳房含笑站在他身邊,等著領路。

孔三德衝著李孟作了個揖,轉身就要下樓,走到樓梯口那邊才好像是想起來什麼,急忙朝著李孟這邊走過來,湊近了準備小聲說話,李孟笑著開口道:

“樓上都是自家人,說便是!”

“本來今天來見大帥除了問候,就是想說說這件事的,方才興奮的忘了,大帥,衍聖公年前曾經給京師去了一封信,聽二公子孔嗣德的下人醉酒說的訊息,說是那信上答應了兵部尚書陳新甲的聯姻要求。”

明白人不用太多解釋,話說到這裡,大家都明白這段時間的事情都是因何而來了,看著李孟沉吟,孔三德還以為對方怪罪,連忙解釋說道:

“這訊息,小的也是前天才知道,還是下面的親信和府內的人相熟,喝酒套出的話,大帥您也知道,小的被去了主事人的位置,現在進府都還要看臉子,現在府內的訊息是在是不靈通。”

李孟擺擺手,笑著說道:

“不妨事,把我給你的位子做好,那就比什麼都強,快去厘金局吧,看你都坐不住了。”

孔三德這才是嘿嘿笑了幾聲,轉身下樓去了。

聽著樓梯上吱嘎吱嘎,彷彿要把樓梯壓塌的聲音,以超越主人體型的驚人速度消失,外面車伕吆喝著馬匹開動,知道那孔三德已經是去往在碼頭附近的厘金局了,孫傳庭才緩緩的開口說道:

“大人,孔三德雖然是親信,可這厘金局出入金銀數目太大,還要有所監管才是。”

李孟微微點頭,沉聲說道:

“靈山商行那邊會定時的清點帳目,方才那張掌櫃是寧師爺那邊的人,厘金局這麼大的金河淌過去,撈金子這些人鞋不溼不可能,但要是做了過份的,那就等著腦袋挨刀。”

看到李孟那邊早就有制約監視的手段,孫傳庭沒有繼續多說話,從清晨到現在,孫傳庭在檢視帳目,孔三德來拜見得了厘金局督辦的職位,不過這些人都是未動,顯然是還有事情要做。

那名親衛下過樓把袁文宏叫了上來,李孟稍微一沉吟,開口說道:

“給靈山商行和武裝鹽丁兗州大隊下個文書,兗州之地,轉運艱難,今日鹽價過賤,灶戶生計艱難,販運之商人多有破家,本官體察名義,今後孔府和魯王府用鹽,再提價三成,同時讓兗州大隊和山東鹽幫濟寧舵給我盯著,如果再有一兩私鹽進了孔府和魯王府,我要他們的腦袋!”

說到最後,語氣雖然平淡,但語句間的那種嚴厲讓人震懾,袁文宏身子顫了顫,不過運筆如飛,還是把李孟的命令飛速的紀錄了下來。

袁文宏剛要轉身下樓,孫傳庭卻開口說道:

“大帥,山東境內還有十三家豪門大族不聽號令,自成體系,這鹽價是不是也用在他們身上。”

李孟聽完之後,對袁文宏說道:

“再記,命靈山商行派人去這十三家豪族相談,兩條出路,一是仿照東昌劉家的例子,一切在我體制下辦理,再就是用鹽提價三成,若有不法之事,從重辦理!”

袁文宏都是記下,衝著李孟躬身,和那邊孫傳庭點頭致意,然後轉身下樓,等樓上只剩下李、孫和那邊親衛之後,李孟才冷笑著說道:

“真真是得寸進尺,把我的寬宏當成是畏懼,還真是以為天下讀書人都是他們孔府的門下走狗,笑話!”

孫傳庭摘下鐵面,拿著溼手巾擦擦臉,嘆氣笑著說道:

“孔府、魯藩不過是冢中枯骨,那裡知曉天下事,不過是依仗著血裔傳承,祖宗的身份地位在那裡任性胡為罷了,也就是大帥做事講究個體面,要是那曹州劉澤清仍在,恐怕今日間他們早就是苦不堪言。”

這倒真是個悖論,要是李孟不去對付曹州劉澤清,沒準今日這孔府和魯藩會老實許多,究其根底,居然還是在李孟身上。

想到這裡,李孟也是忍不住莞爾,臨近中午時分,這酒樓的廚子做了幾樣精緻的小菜,李孟和孫傳庭簡單的用了午飯。

飯還沒有吃完的時候,聽到樓外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有一樓的護衛蹬蹬的跑上樓梯,在樓梯口那邊開口通報說道:

“大帥,賈守備來了。”

李孟和孫傳庭對視一眼,李孟放下了碗筷,開口說道:

“快請上來。”

在河南歸德府的賈大山,才是李孟來到濟寧要等待的客人,他居然對自己的下屬用了一個“請”字,可見有多麼重視,話才傳下去,賈大山已經是上樓來了。

賈大山也是豪族出身,穿著打扮都是頗為的考究,也很注意自己的儀態,不過今天上樓之後,模樣卻頗為的古怪,渾身全是塵土,臉上也是疲憊憔悴之極。上樓之後,看見李孟在座,連忙的跪倒磕頭,大禮相見。

李孟點點頭,開口說道:

“這一路前來,你也辛苦了,不必那麼多禮,坐下說話,去給他端碗熱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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