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三章 夜行 霧散(1 / 3)

小說:順明 作者:特別白

騎兵的哨探都是箭衣窄袖,馬上帶著必要的補給和武器,而且為了不引人主意,這種撒到外面的哨探身上穿著的衣服,都不是軍服。

這膠州營的哨探就沒有帶著氈帽,而這韃子的騎兵也沒有帶著尖頂盔,估計著,野外遇到一名騎士,那韃子可能也是以為遇到了自己的同伴。膠州營這邊知道北面有敵人,可韃子大軍不知道,從薊州南下以來,放在外面的哨探探馬,一直是沒有發現有什麼敵人。這種心態習慣了,看到有人,還真沒有多想。

距離近了,膠州營的哨探張某差點沒有在馬上喊出來,對面的滿洲騎兵也是大驚,若是明軍騎兵,此時要做的第一個就是扭頭跑,打馬狂奔,而且美其名曰,既然是發現了敵人,一定要把訊息傳遞迴大營。

可膠州營的哨探看見對方人多,他是會跑。看著對方也是一個人,自然是要上前試試,那韃子騎兵,一路上驕橫慣了,當然不會逃跑,雙方在第一時刻的驚訝之後,雙雙催動馬匹,向前靠近。

兩個人當然沒什麼狀態,那韃子在背上扯出弓來,扯第一下,居然忘記解開拴著的繩索,不過第二下,居然硬生生的把那個拴在身上的細繩扯斷了,在馬上就是張弓搭箭,準備動手。

膠州營的哨探算是比較捨得配備裝備的兵種,出外的人差不多人手一杆火銃,但威力相對於步卒的火銃來說,要小很多。

原因無他,為了在馬上攜帶方便,火銃的銃管短了不少,這樣鉛丸的初速降低,威力和射程都是很短。

在今人看來,火器和弓箭,一個是先進,一個是落後,可那時候的人卻不敢這麼想,被各種人傳揚的滿洲韃子騎射無雙,已經是深入到每個人的心底,膠州營計程車卒儘管相信自己的訓練,但這傳聞實在是太邪乎了。

看著對方把弓箭取下來,張某的心刷一下就涼了,手中正拿著通條拼命的夯實槍管裡面的彈藥,心想對方是弓箭,簡單的張弓搭箭,不需要自己這麼多步驟,眼下兩人相遇,勝敗就是看誰能最先發動攻擊。

那韃子的動作的確是迅速,已經張弓搭箭完畢,膠州營的哨探張某隻是盯著對方的動作,很是麻木的再一下下夯著彈藥,雙方看清對方是敵人,靠近之後在五十步的距離上就已經是拿出了武器。

儘管那韃子哨探先是張弓搭箭處於能發射的狀態,可要是保證準確率,也要靠近到四十步之內,他雙臂舉著大弓保持著半開,雙腿收緊,夾著馬腹,讓馬匹前進,這些韃子哨探控馬的確是很出色。

這邊的張某從夯實完,從腰間的皮囊處拽出了一根銅管,拔掉塞子放在嘴邊猛吹了幾口,這火媒急用的話,比起火繩來可要快。

那韃子騎兵靠近了四十步之內,張某剛剛吹紅了手中的火媒,韃子騎兵猛然是把手中的大弓拉到滿開,箭支急速的飛了過來。

只是馬匹在發射的時候,踩到到了地上的一個小坑,馬身稍微的顛簸了下,就是這麼小小的顛簸,箭支頓時是斜了。

儘管飛行的速度很快,可這一顛簸造成的偏差可當真不小,差不多距離張某肩側一掌的距離,這時候,張某的火銃已經是準備完成了,那韃子騎兵嘴裡面罵了一句,把弓直接是摔倒地上,在身側扯出一把長刀,直接朝著這邊衝了過來。

張某在馬上稍一遲疑,拿著火銃翻身下馬,他臉上的表情是止不住的狂喜,差不多是咧著嘴看著對面衝過來的韃子騎兵,在地上開火,肯定不會犯對方的那種失誤了。

韃子騎兵不認為對方手中的短管火器可以致命,滿洲八旗的印象中,能造成殺傷的也就是火炮而已,什麼快槍、迅雷銃之類的東西,衝到跟前,只要護住頭臉,基本上不會受到什麼大的傷害。

眼前這明兵手中的火器這麼短,想必威力更小,衝到跟前把他砍了。

膠州營的這名張姓哨探一再的提醒自己不要笑出聲來,要不然會影響自己射擊的準確度,可這死裡逃生,對方有這麼送上門來,運氣實在是好到家了。

都可以看見那韃子騎兵牙齒的顏色,火銃轟然打響,這麼近的距離,那韃子騎兵又是門戶大開的直直的衝過來,如果不打中,那這些年的艱苦訓練怕都是白費了。

那韃子騎兵手中的長刀已經是跌落到了地上,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的表情,想要低頭看看自己的傷口,都積蓄不起力量,直接從馬上摔了下去,被槍響驚嚇到的了馬匹,朝著另一邊跑去,拖著那名韃子兵的屍體。

張某嘿嘿的笑了起來,開門見喜啊,不過隨即就是把火銃插進馬鞍邊上的褡褳之中,翻身上馬,朝著大營的方向疾奔,看見韃子了!!

在二十七這天,膠州營的哨探和韃子大軍的探馬全面接火,像是張某這種佔了便宜的也有,但也有的是馬匹回到了大營之中,而人則是沒有回來,算下來死傷,應該是一半一半。

既然知道對方也是依託運河的河道行動,那差不多就能判斷清楚韃子大軍目前的位置了,應該距離東光縣很近了。

登州軍的主將趙能也知道,自己既然得出了這個判斷,恐怕對面韃子大軍也是得出來類似的判斷了。

唯一的優勢就應該是登州軍這兩萬多人設定的營地警戒相當的有作用,各個警戒位置基本上沒有漏人進來的可能,這就是說滿清大軍還不能準確的知道膠州營到底在什麼位置上,知己知彼,若是別人不知,那就更妙。

此時冬日,夜戰襲營傷人傷己,韃子在自信滿滿勝券在握的情況下,也不會做這樣的傻事。

但準確位置不知道,大體的推測也能推測出來,如今這營地倒也不能說是安全。

到了子時三刻的時候,原本以為在和韃子探馬接火中犧牲的哨探,回到了大營,在營中還有一個猜測,就是這三個人當年都是登州的馬匪出身,平素裡軍紀和訓練都是有些疲沓,懷疑在這種危急的時刻,怕是靠不住,沒準自己跑了。

膠州營中也是論出身的,除卻李孟擔任膠州營守備那段日子加入膠州營馬隊的騎兵之外,後續那些的兵源,不管是騎兵還是步卒,都是以軍戶子弟為上、地方上平民子弟次之,招安匪盜三等,最次是原大明官兵轉投。屯田兵則是認為是軍戶子弟和平民子弟之間的兵源。

匪盜被招安後,儘管身懷武藝,甚至有戰鬥經驗,可一切差不多都已經是成形,融入膠州營的訓練體系,就要比那些質樸的青壯多花一些力氣。

而且這些人在外處混了多年,很是複雜,遇事有自己的主意,膠州營灌輸給他們的東西,並不能毫無保留的接受,甚至還會帶壞新兵。

韃子自北直隸入山東,洗掠濟南城的那一次。許多被招募進山東鹽幫的綠林江湖人物紛紛的潰逃,根本不管自己身上的任務,這件事情更是讓膠州營上下對這些人印象大壞,幾次大清洗就是這個原因。

除卻清洗之外,綠林江湖被招安或者是主動投誠到膠州營效力的人物,除卻最開始三年的那些人之外,在他們的頭上都是有玻璃天花板的,升遷、軍功之類的,都是要甄別對待,說是被歧視也不為過。

今晚這三個就是這樣的出身,不過膠州營這些年,特別是登州軍這部分,很少出戰,所以軍功升遷之類的事情也少,倒也顯現不住來。這三名探馬回到軍營的時候,還是有軍官調動兵馬去營地周圍檢視。

怕的就是這三個哨探引來了不應該帶來的人,但這三名哨探帶來了這次戰鬥中最重要的資訊——他們發現了韃子大營的位置。

有的哨探是單獨行動,不過這等盜匪轉投或者是被招安出身的哨探,則是被有意無意的安排幾人一組,互相監視牽制,免得出了問題。

這幾人在離開大營三十里之後就是遇見了一名韃子的哨探,不過這韃子的探馬可不是什麼勇悍之輩,看見對方人多,第一個反應就是撥轉馬身逃跑,逃跑的方向自然就是自家的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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