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六章 患 京師 盛京(1 / 3)

小說:順明 作者:特別白

久在深宮之中的皇帝,不可能有什麼好身體,特別是有些神經質的崇禎皇帝,就更不用談什麼健康了。

這停軍場上的首級和那些若有若無的藥物、屍體氣味,對於本就是身體虛弱的崇禎皇帝來說,影響極大,更不用說崇禎來這裡的時候本來就是心情煩悶,這無形中把這反應放大了許多。

車駕停下,趕車的小宦官恭恭敬敬的準備掀開簾子,卻看見皇帝在車中搖搖晃晃的,而且是用手捂住了嘴。

“回……回宮!!”

崇禎皇帝幾乎是嘶啞著說出了這個命令,那名小宦官還有些納悶,心想這剛剛來到目的地,為什麼這就要回去,邊上跟隨的王承恩覺得有些不對,連忙湊過來看,一見到皇帝這虛弱馬上就要嘔吐的樣子。

當即就是連聲的催促道:

“聖上龍體不適,不能在這裡呆下去,快些回宮調養……!!”

大太監王承恩在那裡一疊聲的發話,車中的崇禎皇帝蒼白著神色連連的點頭,王承恩衝著那趕車的小宦官厲聲的罵道“沒眼色的混帳,還不放下簾子,非得叫風吹到陛下嗎?”然後扭頭對這隊伍大聲的喊道:

“起駕~~~回宮~~!!”

這支小隊伍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所有人都在那裡做著停駐的準備,誰想到王承恩扯著嗓子這麼一喊,方才那“龍體不適”的話大家都是聽到,這些人都是養尊處優的角色,在這停軍場之中本來就感覺頗為的不舒服,此時上面有命令,正是樂不得的聽從,當即用比來說迅速的多的動作,急忙忙的收拾啟程。

那京營派來護衛的三千士兵,帶隊的那名參將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連忙催促自家的兵馬陳列在獻捷隊伍和皇帝車駕之間,嚴陣以待,如臨大敵。

膠州營計程車兵們都是習慣了膠州營那簡短但鼓動人心的儀式,平日間就算是李孟釋出什麼講話,都是士兵列隊,講完話之後,佇列回營。

可這皇帝率隊前來,這隊伍的人員和儀仗穿著寬袍大袖,在這些膠州營計程車兵眼中,看著就好像是一群唱戲的戲子一樣,根本沒有威儀可言,行動也是拖拖拉拉,皇帝的最後一絲神聖在這些獻捷計程車兵面前都是煙消雲散。

為首的那名把總更是看到,就算是莫名其妙招呼說是起駕回宮,可那動作依舊是磨磨蹭蹭,他心中有個不能說出來的想法,如果自己和押送的這些人手中拿著兵器的話,組成隊形突擊,足可以把這支隊伍徹底的打散,並且抓到目標。

至於攔在他們身前的這支三千多人的京營兵馬,這登州軍的把總甚至都懶得評價,根本是嗤之以鼻。

但忙碌了一晚,才把這些首級搭成京觀,費了自己和弟兄們好大的力氣,難倒這儀式就這麼結束了,那折騰一路,車馬人口吃用耗費,就這麼白花了嗎?

這把總琢磨了下,少不得上前幾步,抓住一名落在最後的小宦官,開口詢問道:

“這位公公,這獻捷的儀式……”

那名小宦官被留在最後檢視有無遺漏,本就是個給地位最低的人的活計,心中正是火氣升騰,看見那登州軍的把總不知好歹的過來拉扯,頓時是心頭火起,尖聲的呵斥說道:

“什麼獻捷的儀式,你們這些混帳的軍兵不知禮儀不說,你們還驚擾了陛下,還有臉問什麼獻捷的儀式,快滾快滾!!!”

京師中這些久在內宮的小宦官知道什麼,在他們眼中,除卻京師的這些貴人大臣,京師外的這些都是卑賤的下人,更別說這些不知道規矩,從山東過來的粗人了,說話也是帶著一百二十分的輕視和不客氣。

這番話說完,登州軍的那名把總長吸了一口氣,這才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在這個地點,這個場面,自己沒有接到命令,還是不能發火的。

可這把總也不會去賠笑,他只是冷著臉鬆開手,直接是回頭朝這自己的隊伍走去,走到自己的隊伍跟前,開口大聲的說道:

“整隊,京師任務結束,今日間整隊迴歸山東,迅速整理個人物品,正午前出發!!”

一同參加這個獻捷儀式的膠州營登州軍士兵,這些日子也都是受夠了氣,關鍵是這京師烏煙瘴氣,陰沉沉的給人感覺十分的不舒服,在山東一切都是有規律有效率的,能感覺是蓬勃向上,可在這京師卻是混亂散漫不堪,給人的感覺是一個行將老朽垂死的老者,完全的不適應。

回到山東,多少還能趕到個年尾,今年的大勝,山東的這個正月一定會熱鬧無比,自己這些勝利者們,一定會得到優厚的待遇,還是快些回去吧!

車隊的幾百名士兵,整隊解散,動作都是十分的迅速,他們這邊卻也是背對著京師隊伍這邊,居然也是一幅要走的架勢。

倒是看得京營的兵馬還有那名冷聲呵斥的小宦官目瞪口呆,這山東來的兵馬還真是不知道規矩,皇帝車駕回宮,他們那邊居然也是大搖大擺的要走,也是一幅受了氣的模樣,這真真是好大的膽子。

可不管是那名小宦官還是那些京營計程車兵,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山東兵馬失禮那是宮內和朝廷上的大佬們應該操心的事情,我們沒有接到命令,那就看著就是。

崇禎十五年臘月三十的下午,膠州營登州軍的獻捷隊伍離開了京城,踏上了回返的道路,崇禎皇帝本來預訂今天要舉行受捷的儀式,但因為身體不適,半途中回返皇宮。

山東的這支獻捷隊伍,離開京師之後,半路上曾經在通州城的一家車馬店停留了段時間,在內室吃飯的時候,這名把總和幾名士兵詳細的把京師中的所見所聞,告訴了在這家車馬店等待的幾名文士。

這家車馬店背後的東家七扯八扯到最後,就會扯到靈山商行身上,這幾名文士都是號稱從山東出發,來京師求學的書生。

他們把登州軍的獻捷隊伍所說的詳細記錄下來,並且按照預先的安排加以潤色,一份交給人帶到京師中去,一份交給送信的信使,快馬帶回山東。

京師老百姓都是好熱鬧的,臘月三十這天皇帝出城受捷,儘管三十這天白日間被差役和士兵驅散,可大家還都是關心這個,心想正月初一這天,找找熟識的人,總歸是能打聽出來點熱鬧聽。

這訊息肯定是沒有被保密住的,那些差役兵丁之類的,回家都是把聽來看來的當成是奇聞軼事來顯擺,誰想到皇帝出城又匆匆忙忙的回來,誰能想到這山東兵馬沒有誠惶誠恐的請罪,反倒是大搖大擺的走了。

京師的百姓們都是暗自的感慨,心想這山東兵馬果然是土包子,根本不知道京師這邊的規矩,天大地大,還是皇帝最大,你們就算是有天大的功勞,得罪了皇帝,你們也等著倒黴吧,山東的下場好不了。

不過京師的貴人和官員,有些老成的卻或者惋惜或者冷笑,崇禎皇帝這番動作,不管是真是假,擺明了不想給山東這個名份獎賞,可身在天子之位,卻搞出這等逃學頑童才做的勾當,豈不是要天下人笑掉大牙。

更有聰明的想到,京師這麼為難的做派,搞不好是正中那山東李孟的下懷,讓人覺得委屈全在山東,而京師朝廷則是完全的理虧。

果不其然,崇禎十六年的正月初三,京師計程車人圈子裡開始有隱約的聲音傳出,說是國家危難,正需要忠臣良將挺身而出,可聖上卻這般的對待功臣,恐怕讓天下人寒心啊,聲音實在是太隱約,因為說話的人和影響力實在是不值一提。

但漸漸的卻有人就這個事情寫文章,並且在各種文會和詩社之中鼓動,大凡這在野計程車子,不管心中如何想,總是要找朝中政事的毛病,吹毛求疵,以顯現自己這在野的人士高瞻遠矚,乃是大才。

對待功臣這般的涼薄,本身就是朝廷做的不對,正是可以被挑出毛病的,一些人都好像是見血了的蚊蠅,就這個事情紛紛的批評痛斥。

不管是皇帝還是朝廷大臣,偏偏對清流們的聲音拿不出太有力的反駁,膠州營大功是真是假,儘管沒有明文確認,但各個衙門的確認結果差不多全天下都是知道了,可京師一沒有表示褒獎,二連個獻捷的儀式都是半途而廢,這種事情,本就是讓個功臣寒心的勾當,朝廷一分餉銀也沒有發給過對方,河間府山東兵馬孤軍奮戰,京師周圍屯駐了二十多萬兵馬,一支援軍都沒有派出去過。

若說是膠州營有野心,可去往南直隸平亂,去往河南平亂,來北直隸支援,都有朝廷下達的調兵旨意,這山東兵馬完全是按照規矩行事,若是說膠州營和李孟居心叵測,恐怕這朝廷有要被人說涼薄和過河拆橋了。

京師百姓們過了個高興的正月,可京師計程車林和官場卻註定不安定,正月十五那天,文人之中突然出現了一篇文章,喚作《飛將軍賦》,是藉著西漢時候,飛將軍李廣立過大功無數,卻始終未能封侯,到最後被迫自殺的典故,借題發揮,從崇禎朝的督師盧象升,下獄病死的孫傳庭,莫名其妙被殺的陝西總督鄭崇儉等等,說是本朝對待臣子實在是涼薄無情,立有大功的往往沒有好下場,不知道將來,這山東兵馬會如何,並且呼籲,李廣、岳飛、于謙前車之鑑在前,切莫自毀國家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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