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這一聲帶著點兒意見的調侃, 好似是在試圖中和掉那股醇厚微深的氛圍。
可是,她已經為他眸中的暗色所驚動,似有所覺。
還未細究, 他朝她伸出手。
掌心向上,無聲邀請。
只是他如君子般翩然而立, 動作熟練自然,倒是給她一種要邀請她跳一支舞一樣的紳士感。
即便她知道肯定不是。
賀明漓還是走過去,將手放進他手心。
他的手腕一使力,她便被他帶進懷裡, 就在心臟的那個位置。
傅清聿將人壓進懷中, 低聲:“讓我聞聞沐浴露的味道。”
他的氣息拂過之處, 有起小小的顫慄, 像是對危險之物在靠近而天然升起的防備。
沐浴露就在裡面, 他進去洗澡的時候就能看見, 也隨手便能拿起, 想怎麼聞都行。
可是他沒有。
他只聞著經由她這一媒介傳遞的味道。
氣氛生得叫人耳熱。
像是進入了冬天,站在燒得正旺的壁爐邊相擁, 聽著滋滋燃燒的柴火的聲音,感受著由裡傳遞出來的溫度, 熱得貼身毛衣的內側起了一層細汗。
——就是那種有些悶、又黏膩的感覺。
聞一下、至多三下也就罷了,可他還沒有停。琉璃眸輕動著。
傅清聿將她拊於懷中,閉了閉眼, 呼吸微重。波瀾在起, 從剛才就起,一時難以平息, 只能聊以安慰。
但他並未多言。
在她察覺什麼之前,先行鬆開人。
她眨了下眼, 下意識問他:“聞到了嗎?是不是很好聞。”
話一出口,賀明漓就覺出了紕漏。不對。她本意是想問他覺得這個沐浴露的味道,怎麼一出口,卻成了像在問他、她是不是很好聞……?
他輕一提唇,淡淡道:“是很好聞。”
甚至都沒有給她來得及撤回的機會。
賀明漓摸了下鼻子。覺得他說的也不是沐浴露。
傅清聿先檢查了下她手臂,確認沒問題後,握著一隻膝,在她面前蹲下,檢查她腿上的擦傷處。
賀明漓沒想到他這麼細緻,還要做檢查……下意識的要抬手攔一道,但是來不及。
發現其中有兩個地方沾上水,男人的聲音頓時沉沉:“賀明漓——”
賀明漓硬著頭皮,眼一閉心一橫,還想磨過去,“叫babe。”
他氣笑了下,站起來毫不留情地抬手掐住她臉,“怎麼好意思?嗯?”
也不看看自己做了什麼,還想要他喊babe。
賀明漓輕吸一口氣,試圖阻止地去拍他手,“輕一點,要壞掉了。”
他聽在耳裡,不置可否,只道:“昨晚你也是這麼說的——”
賀明漓眸光一閃,難以入耳地咬著唇,貝齒磨著。
傅清聿聲音忽然變得有些沉:“不過,昨晚那麼用力都沒壞,這點勁又怎麼會壞。”
賀明漓蹙眉,再聽不下去。
——這根本沒有辦法愉快地聊天。
她像是可憐的被他逼至牆角的小兔。
——快住嘴吧,說點人話。
她的控訴被駁回。傅清聿薄唇緊抿著,同她繼續算賬:“說好的不準碰水,你還艱苦奮鬥——半路車都給我翻沒了。”
賀明漓理虧,不敢辯解,只能生生接下批評與嘲諷。
她也是洗完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不小心沾到了,當時就暗道糟糕,只能趕緊用紙巾吸乾水痕,卻沒想到他這樣敏銳且關注,轉頭就被他給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