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的主院內氣氛沉悶凝滯。
魏湛帶著人匆匆過來, 直接開門見山的地說明來意。
“朝中不寧,半邊叛亂頻起,朕與御駕親征, 出征期間, 朕有事要請永寧候與夫人幫忙, 算是朕的私事,也是皇家綿延的正經事。”
天子這樣說話, 提到皇家綿延, 自然是關於朝堂皇室的大事, 沈季楠一生為國,表情當即冷肅起來, 抱拳行禮, “陛下請說, 臣雖然已經退出朝堂, 但只要陛下有用得上老臣的地方,必定萬死不辭。”
“謝韻有孕了,現下已經四月,多事之秋,朕又要親征,恐沒有經歷照看她,沈家忠心耿耿,朕自是信得過的,謝韻和皇嗣, 朕想請永寧候和夫人一同照看, 護她們安然無恙, 直至朕親征歸來。”
“她有孕了?!可是你們還沒成婚,你...”木氏驚訝太過, 乍一聽氣血上衝,脫口而出驚呼,眼中含著淚花,有些氣憤地看著魏湛,她聲音有些大,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隨即低下頭,收回了嘴裡的話。
眼前的人是天子,不是尋常官員權貴,就算是婚前...讓她女兒懷了孩子,她也不能生氣質問,這樣只會牽連謝韻被天子厭煩。
她深呼吸兩口,恭敬認錯,“臣婦失態了,請陛下恕罪。”
“無妨,往後的日子,朕還要請沈夫人多多幫忙。”魏湛說話很是客氣,聲音平緩穩重。
“不過,皇嗣固然重要,但朕更看重謝韻的安危,一切都要以大人的性命為重,畢竟孩子可以再有,朕認定的皇后,就只有她一人,稍後朕會讓人送密旨過來,永寧候不用有什麼後顧之憂,一切為謝韻為先就是。”
沈季楠嘆了一口氣,暗自拍了拍妻子的後背,看著眼前器宇軒昂的年輕天子,堅定道:“陛下既然信得過臣,臣自然不能讓陛下失望,陛下放心就好,沈家上下自會拼勁全力護著謝大人和皇嗣,等陛下平安歸來。”
木氏也跟著點頭,對魏湛表示自己會盡心盡力。
沈家夫妻當然滿口應下這件事,就算沒有天子所託,照顧謝韻也是木氏應當做的,這麼多年的疏離淡漠雖然無法彌補,不求原諒,但若是能盡力補償一二也是好的。
木氏心裡愧疚又心疼,是她對不起孩子,沒有及時給謝韻庇護,讓女兒在官場孤身掙扎了這麼多年,跟在曾經敵對的天子身邊,為了活命而委身,現在連皇嗣都有了,可是她這個做母親的卻連為孩子討個名分都做不到。
說完事情,魏湛就回了客院中尋謝韻,天色不早,他不能在這裡待多久,頂多再停留兩個時辰。
將謝韻託付給沈家夫婦照料算是一個折中的法子,魏湛和謝韻兩人各退一步,終於不在養胎問題上爭論了。
相識這麼多年,魏湛沒見過謝韻穿過幾次女子的衣裳,現在謝韻換回了女子裝扮,聲音也都變了回來,他還有些不適應。
謝韻靠在軟塌上,手中拿著前朝大詩人的詩詞冊子看,魏湛坐在她身邊,將紙筆拿到了小桌上,提筆寫下幾個名字。
“現在起名字未免也太早了些,等你從戰場回來再起大名也來得及。”謝韻好以閒暇地看著魏湛盯著幾個名字糾結,笑著將他手下的那張紙拿過來,掃過紙上的幾個用作皇嗣名諱的字,沒什麼興致地將紙張放回道小桌上。
她凝著魏湛的眼睛,神色似有不滿,“陛下寫的這幾個名字都是給皇子用的,沒看見女孩名諱,怎麼?陛下很期望我腹中的這個孩子是男孩嗎?”
“皇子公主都好,我都喜歡,但我私心裡,確實希望這個孩子是男孩,生育猶如在鬼門關上走一遭,咱們有這一個孩子就可以了,皇家子嗣生多也沒用處,有一個繼承皇位的就好。”
從前謝韻說她不能生,魏湛就真的信了,做好了這輩子沒有子嗣的打算,誰知道驚喜來得這麼突然,孩子就這麼來了。
他想要個與謝韻一樣的女孩,最好是像謝韻的,可是他也清楚,他膝下若是隻有一個公主,公主以後沒有兄弟撐腰,會受委屈的,他不想看見他們的孩子在他百年之後要對沒什麼血緣關係的人下跪行禮。
所以這胎是個皇子最好,他此生就只要這一個兒子,全部心血都傾注在這一個孩子身上,百年之後就不用擔憂什麼了。
“公主未必不可繼承皇位,全看陛下如何教養。”謝韻笑著翻看手中詩集,繼續道:“無論公主還皇子,以後的路都要自己去選,孩子若是想要權勢,那我拼盡全力也要給她爭取,若是不想要,就算是皇位送出去又何妨。”
“你的話,總讓我意外。”
但更多的是驚喜,這世上只有一個謝韻,她是獨一無二的。
這樣的謝韻,讓他如何不欣賞,如何不喜歡。
魏湛向謝韻靠近,伸手摟住了她的後背,將人錮在懷裡,緊緊抱住,“你說得對,都聽你的。”
“切,男人啊,都是嘴上說說的。”謝韻輕哼一聲,故意打趣他:“既然都聽我的你還小氣什麼,直接把京都兵權給我就是了,反正這江山將來都會交給孩子,就算我帶著孩子篡位了,陛下難道覺得我會傻到將權柄外放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