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帳暖。
白馬山很窮,但好歹是大當家的大喜之日,該佈置的還是都張羅起來了。
寧馥坐在床上,頭上蒙著喜帕,身側倚著床柱,閉著眼睛。
她現在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否則,也輪不到這一番“娶親”大戲。
——直接幹了匪寨,自己做大當家的不好麼?
她不能直接穿越,系統只能給她找了一副將死的身體。
這具身體的主人,是距離白馬山不遠的松塗縣人。
松塗縣有個大名鼎鼎的寧家,書香傳家,祖上也是當地鐘鳴鼎食的大戶,現在雖然稍有沒落,但卻也是整個松塗縣數一數二的人家。
寧馥就是這寧家的小小姐。
外頭傳來嘈雜的呼喝聲,起鬨的,勸酒的,交雜在一起。
白馬山好長時間沒有喜事了。在這麼個年代,每個家庭都危如累卵,哪怕連秉承著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土匪們,也不是每天都開懷的。
39年底,鬼子在北海登陸,廣西已成百戰之地。
40年,滇越邊境告危,豺狼已近國門。
寧家三個兒子,長子投筆從戎,37年即於淞滬會戰中戰死;次子中斷學業,自海外歸國,投身抗敵宣傳,39年被侵略者秘密暗殺;三子繼承生意,自籌騾隊10支,馬隊5支,民夫數百人,修葺公路,支援前線,親自押送物資,被ri軍飛機炸死在離家二百里地的邊境線上。
三個兒子,全都是為國而死。
寧家二老將家中所剩書畫、古董,換為現銀,由小女兒帶往松塗縣五百里外60軍182師下屬駐軍地。
毀家紓難,大抵如此。
寧馥所穿的這個女孩,從小亦是父母兄長捧在手心裡長大的,本可以有個幸福快樂的完滿人生。
然而個人之命運,在歷史的巨輪前,只能被裹挾向前。
寧家詩書傳家,流傳的卻是英雄的血液。
只可惜小女兒年紀尚淺,經驗太少,就如同那剛冒出芽兒來的新苗,遮風擋雨的大樹已在她前頭一一倒下,她只能迎著疾風驟雨向前,來不及生長,便被摧折。
她攜帶的銀錢,早已被兇徒盯上。
她所帶護院家丁,到了半途中就被早已埋伏好的惡人截鯊,財物全被劫走,她也被直接推下了山崖。
可憐她家中父母,再也等不到這最後一點根苗平安的訊息。
門“吱呀”一聲響。
有人走進來了。
寧馥微微動了動,便聽對方聲音微帶醉意,揚聲笑道:“美人媳婦,你莫害怕呀!”
外頭安安靜靜的,剛才吵得兇說要鬧洞房的人似乎在片刻之間就消失了。
這位白馬寨大當家的,看來說話是很算數。
寧馥略活動了一下手腕。
不用腦海中的系統面板提示,她也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現在的體力值大約恢復到了100。
——在女性中算出類拔萃非常健康了,但如果單挑一個男人,特別是白馬寨的大當家的,恐怕還沒有完全的把握。
她見過這個“大當家”。
白馬寨有些年頭了,不是最近新拉起來的寨子。
上一任老寨主兩年前剛去世,他的兒子繼承了山寨,這位年輕的大當家在短時間內建立了威信。
在一群山匪間建立威信並不難,甚至可以說簡單粗暴——只要打得贏所有人就好了。
能以二十郎當歲的年紀穩坐白馬寨的第一把交椅,“大當家”的武力值,自然不會太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