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們震驚地看著跪倒在地的潘大剛。
剛剛他是多麼的自負、驕傲、目空一切,現在,就是多麼的懊悔,謙卑,小心翼翼。
潘大剛不是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話,但剛剛這三箭,實在太驚心、太驚豔、太具有衝擊力。
這三箭,洞穿了他所有眼高於頂的“尊嚴”。
向一個女人下跪、懇求一個年輕的女人教授自己本領,這也是潘大剛三十多年人生中從未習得的“規矩”。
但他無法控制自己的一顆劇烈跳動的心,以及隨之而來的渴望。
——這樣的箭法,才是真正的出神入化!
他想要學!他想要領悟更高明的箭法!
寧馥彎起唇角。
當你的實力足夠強橫時,性別,年紀,高矮胖瘦,美醜媸妍,都是浮雲。
浮雲是無法長久地遮住太陽的。
被一波又一波震得說不出話的山匪們,此刻終於爆發出一陣議論。
“大剛這是被嚇傻了?”
“咳!別說大剛,就是我這個在旁邊看著的人,剛才那個心喲!好像都不敢跳了!”
“咱們夫人這莫不是……莫不是武曲星下凡投錯了女胎?!”
“嘿,誰說武曲星非要投在男人身上,你沒聽說過那穆桂英掛帥、秦良玉擊鼓?!”
剛剛吵嚷著“不配”、“憑啥”的山匪,此刻大多都不吱聲了。
竟還有不少很有些牆頭草品格的,正混在大夥中間,非常篤定地附和說壓寨夫人是花木蘭在世。
知道一石五斗的弓是啥概念不?整個寨子裡,能開這把弓的人,一隻手數都嫌多!
放在古代,這一把硬弓的弓力被叫做“虎力”。
而“夫人”張弓如滿月,在剎那之間連續射出三箭,一箭比一箭強勁。
這三箭一出,誰還敢和她爭鋒?!
真輪本事排座次,怕不是大當家的都要挪挪屁股了!
寧馥示意潘大剛起來,對方卻像膝蓋上長了釘子,死活不肯動彈。
還真是鐵了心要拜她為師的樣子。
“我要是收你做徒弟,咱們的輩分可就亂套啦。”寧馥笑道。
她這話一出,四周的山匪都不由得爆出一陣大笑。
潘大剛平素與大當家的可是兄弟相稱,此時若真的拜壓寨夫人為師,豈不要管“大哥”改口叫一聲“師爹”?
潘大剛三十歲的人了,在笑聲中臉皮一陣陣地發燙。
正下不來臺,又聽寧馥笑道:“技藝切磋而已。你如果想學,我可以教你。”她抬起頭,想著周圍的一圈山匪道:“能吃苦的,願意學的,我也都可以教。”
幾個山匪蠢蠢欲動,又不敢說話。
“壓寨夫人”依然是美的。
在酷烈的太陽照射下她額頭上微微出汗,弓弦在她那顯然不適合來校場的精緻衣服上勒出了印痕。
她的漂亮,此刻看在眾匪眼中,已然多了一重動魄驚心。
誰也不敢輕易冒犯。
*
拳腳工夫,刀槍劍戟,這些寧馥多少都會一點。
快穿過那麼多個世界,也總有扮演過女俠女將的時候。
——只不過按照一貫“女強男更強”的定律,這些世界裡並沒有給她太多發揮的機會。
山匪中有一小部分——大概三十來個人吧,在校場上表示願意跟著壓寨夫人“學本事”。
剩下的,要麼是自己散漫慣了不願吃這份苦,要麼就是有點兒別的考慮——天天跟在寨主夫人屁股後頭,大當家的哪天萬一看得不順眼了可怎麼辦?
這夥人沒兩天就後悔了。
——誰知道大當家的居然真把操練山匪的權力盡數放給夫人了?!
——跟著夫人訓練的那三十幾個人,居然每人都有機會吃上米飯!裡頭是有白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