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醫,軍醫呢!”
營長的聲音已經嘶啞,他大吼。
營地圍牆嚴重受損,營地內也有多處起火點。有數名我們的同志在這一波火箭彈襲擊中負傷。
兩人重傷。
醫療隊是受保護的。
襲擊發生後,戰士們已經第一時間形成了保衛警戒。
寧馥給了寧舒英一個眼神,寧舒英領會,默默將急救箱拿在手中。
然後經過了半分鐘的討價還價。
——負責警衛的戰士給營長報告了專家們這裡的“狀況”。
在問清楚了“申請”離開保護範圍,到前面來搶救傷員的人是醫療隊中姓甚名誰的哪一個之後,營長同志非常乾脆地回了一個字,“放”。
寧馥帶著寧舒英到了前面。
雙方交火正激烈,彈雨如蝗。
兩名傷員已經被抬上擔架,而更前方的營長在怒吼著呼喚軍醫。
子彈咄咄地打在臨時掩護工事上。
這裡是維和步兵營。
執行維和任務,與戰鬥有很大的不同。
在驟然受襲的情況下,在常規戰鬥中許多行動都不能用。
因為他們必須彰視訊記憶體在。
一步都不能退。也一步都不能越界。
不是做一根釘子,而是做定海神針。
***
寧馥帶著寧舒英匍匐向前。
剛到過了一半的距離,就感覺後面有人跟了上,速度比他們還要快。
寧馥眉頭微皺,再一轉瞬,伸手就將人按在了地上。
——曳光彈拖著令人心驚的軌跡,從他們的頭頂上“嗖嗖”掠過。
對方也帶著頭盔,反應並不慢,倒地的姿勢卻不怎麼標準。
寧馥挑挑眉。
她看見了對方在被摁倒隱蔽一瞬間,用怪異的姿勢護住的東西。
——是一臺相機。
寧馥意識到了這位衝的快、不怕死的人是什麼身份。
而記者同志的目光在她帶著口罩,遮得只露出一雙眼睛的臉上一頓,顯然也猜出了她的身份。
但現在並不是交談的恰當時機。
記者只簡單地說了句“謝謝”。
他們各有各的職責。
在寧馥她們飛速給傷員做包紮止血的的同時,那名記者和戰士們趴在同一工事後面,在他們開木倉還擊的同時,不停地按下快門。
他們與敵人的距離是如此接近。
——以至於從身後,寧舒英可以在記者相機的顯示屏上,看到那個正在向他們射擊的人的模樣。
三十歲上下,面容普通,脖子上戴著一塊髒兮兮的紅色三角巾。
如果不是手中拿著木倉,他看起來和你可以在這個國家大街小巷碰到的任何一個普通人,沒什麼區別。
下一瞬,他被我方的戰士擊中了,身上爆起一篷血霧。
記者飛快地定格了這一瞬。
對記者來說,筆尖就是刀鋒,相機就是槍口。
這個記者還很年輕,不過寧馥想,憑著這在旁人眼中近乎瘋狂的不要命的勁兒,他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記者。
他也的確成為了一個了不起的記者。
***
五分鐘以後,兩名輕傷員都已得到了妥善救治。
然而在送往最近醫院的救護車上,受傷最重的副連長閆強沒能挺過去。
他的最後一句話,是“小段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