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邊吹來的微風中、在漫天的小小的星光下,原本趴在軟墊上舒舒服服睡覺的司雲緋忽然被突如其來的疼痛驚醒。
就像是昨夜的噩夢毫無預兆的復甦。
司雲緋感到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燃燒,在大火的灼熱過後便是極致的冰寒,就這樣冷熱交替的血液流淌在她的身體裡,讓她渾身都不停地顫抖著。
但疼痛卻不止血液這一層,還有骨骼與經絡也好像在被捶打,並不是尖銳的疼痛卻能讓人蜷縮在地無法動彈。
在意識迷迷糊糊的時候,司雲緋想,昨天晚上有這麼疼嗎?她昨天晚上被黑色的魔氣纏繞著,為什麼沒有感受到這麼強烈的痛苦呢?
是因為那時她太過震驚與害怕?
還是被魔氣的副作用到現在才爆發?
“……嘎。”
艹。太痛苦了。
司雲緋團在軟墊上打著擺子,在徹底陷入黑暗之前想:要是活著是這麼痛苦的事,老天鵝啊,趕緊讓她死了吧!
當軟墊上的雪花白鵝終於陷入了幸運的昏迷沉睡的時候,在九重山最高處的那座閣樓裡,長髮的男人平靜的躺在有著同樣柔軟的軟墊的床上,靜靜地睜著眼,目光穿過屋頂,直視著黑色的夜空。
他似乎只是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睡不著。
但那偶爾會微微顫抖的身體、無聲安靜握成拳的雙手,還有時而染溼髮絲的汗水與忽然結出了冰霜的眉毛,都在展示著他所承受的痛苦與折磨。
而這對於他來說,不過是無數個普通的夜晚之一。
而已。
他早已習慣了疼痛,習慣了冰冷又或是突然出現的狂暴。
所有人都以為他會死在這樣的折磨裡,或者發瘋成為真正的滅世魔頭。
可他憑什麼要成為那些人以為的?
床上的男人靜靜閉上雙眼。
神魂不滅,他不死。
他就要這樣清醒又瘋狂的活著,成為那些人永遠無法安心的噩夢。
而後,登仙。
無論再怎麼痛苦,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一定會活著。
* * *
第二日清晨。三月十九日。
司雲緋來到這個世界的第十六天。
她沒能在清晨的鳥鳴聲中自然甦醒,恢復意識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
陽光打在她身上,她才猛地哆嗦了一下,徹底清醒了過來。
而後就是身體從裡到外的痠軟與無力在叫囂。
司雲緋嘗試著從床上跳下來,結果直接腳板一軟從床上滾到了床下,她倒吸一口涼氣以為自己廢掉了,才在這個時候感覺到血液回流、力氣復甦,一切好像又恢復了正常。
“嘎。”
司雲緋試探地在原地蹦了兩下。
很好,她又有力氣了。
再蹦兩下?
身體靈活、健步如飛。就像昨天晚上那讓她不願回想的的疼痛只是一場虛假的噩夢似的。
司鵝雲緋歪著腦袋走出自己的小屋,然後跳進湖裡一邊晨遊一邊思考鵝生——
昨天晚上的疼痛到底是做夢還是真的?
她到底有沒有被大魔頭傳染上那個可怕的黑色魔氣反噬病?
司雲緋心裡有一個答案,但是她拒絕深想相信。
反正,到了今天晚上就知道答案了。
在司鵝雲緋思考鵝生、無意識地在星月湖上轉圈圈的時候,坐在瓊樓閣屋頂上的魔尊大人已經安靜地看了她許久。
這隻鵝今天起晚了。
而且它起來洗漱在湖面上玩的時間還比之前長了很多。
它似乎是遇上了什麼想不通的問題。
莫不閒想了一下,身形下一瞬就出現在了湖邊。
無形的被壓制的力量籠罩了正在划水的鵝。
白鵝忽然就停下了動作看向湖邊,就和站在岸邊的極其俊雅的男子四目相對。
然後,男子微笑起來:“早啊雲緋。你今天睡懶覺了。”
司鵝雲緋眼皮子一跳,舉起翅膀對著他嘎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