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慕張了張嘴, 一時間竟不知該從何講起。

田恬徹底急了:“相公,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對我講實話, 難道要我親自去問爹爹嗎?”

徐慕嘆了口氣,事到如今, 有些話說了也無妨, 他環顧四周, 除了下人之外, 幾乎沒有別人,刻意壓低聲音道:“夫人,此事無解, 年節前岳父讓我準備大筆銀子,他要送往京裡打通關係, 我當時答應了, 只是後來銀子被我全部用在了百姓身上,如今根本拿不出銀子, 岳父大人希望落空,故而才會雷霆大怒。”

田恬聞言,瞬間瞭然,也突然想起原主記憶裡, 今年發生了一件大事,渝州大災被位高權重之人壓下去, 次年王知府升遷去了京裡,徐慕順勢暫代知府政務一年,然後成功當上渝州知府。

原來王知府的升遷是徐慕出了大筆銀子, 這也就說的通王知府為何會大怒至此。

但說到底, 徐慕多多少少還是因為她的影響, 才被王知府如此對待,田恬心裡難受:“相公,快起來,你做的沒錯,那些銀子用來救黎民百姓,比給他拿去升遷好得多。”田恬作勢要扶他起來。

徐慕依舊不起來:“夫人,你不懂。”

田恬不解:“也許我不懂,但我知道你做的這事兒沒錯。”

就在這時,知府夫人,王若雪,王玉芳被人簇擁著走了過來。

知府夫人只是淡淡看了跪在地上的徐慕一眼,轉而看向旁邊的田恬,朝著她招手:“靈兒,過來。”

田恬給知府夫人施了一禮:“母親,恕靈兒難以從命,靈兒要在此陪相公。”

知府夫人微微皺眉:“靈兒,你父親如今正在氣頭上,你別惹他生氣。”

田恬依舊堅持:“母親,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如今靈兒已是徐家婦,哪有相公負傷在此長跪,為人妻子的卻不在身邊相陪,還請母親成全。”

若是換做以往,知府夫人也許會同意,但如今老爺盛怒,並且明令拆分夫妻二人,她也必須照做。

“靈兒,別讓母親為難。”知府夫人依舊好言相勸。

田恬亦堅定如鐵,不改初心。

知府夫人在渝州一直高高在上,還從未被如此忤逆過,心下不喜,也不在多說:“來人啊,請三小姐回府。”

出來兩個有力氣的婆子,道了聲是,徑直走到田恬跟前,要拽著她往府裡走。

田恬徐慕雙手緊緊相握著,田恬死活不放手,徐慕亦非常不捨。

“你們誰敢。”田恬歇斯底里,試圖大聲喝退兩個婆子。

兩個婆子完全不理會田恬,依舊用力扯著她。

徐慕力氣大,哪怕此時負傷,力氣也不比兩個婆子小,他雙手用力拽著,兩個婆子始終拉不動田恬。

知府夫人看在眼裡:“徐慕,你若真想和靈兒在一起,此時最好不要和老爺想法相悖,若惹得老爺更惱火,你和靈兒怕是更難。”

知府夫人這話直戳徐慕心臟,她說的對,如果此時再惹岳父大人生氣,屆時他想接回夫人,怕是更加困難。

徐慕目光看向知府夫人,恭敬道:“母親,請容我和夫人說兩句體己話,之後徐慕絕不再讓母親為難。”

徐慕話已至此,知府夫人也沒什麼好說的,淡淡點頭,兩個婆子很有眼色鬆開了田恬。

田恬此刻有一肚子的話想說,連忙蹲在徐慕跟前,想要問個究竟,但徐慕制止了她,率先道:“夫人,我知道你有很多話要問,但現在你先聽我講。”

田恬見他神情認真嚴肅,只能點頭同意。

徐慕拉著田恬的手,湊在她耳邊,壓低聲音道:“夫人,若是岳父大人問起你嫁妝的事情,你就說是我讓你當的,長平縣的事和你毫無干係,你一定要記住了,千萬不能說漏嘴。”

田恬雙眸瞪大:“相公,嫁妝明明是我當的,我怎麼能推到你身上,你是不是在爹爹面前把長平縣的事情全部攬到自己身上了?”田恬心裡已經有數了,王知府要一大筆銀子,徐慕如今根本拿不出來,他肯定是怕王知府知道她在長平縣做的事情,會責怪她,所以他把一切事情全部攬在自己身上,那樣她就沒事了。

可看到他額頭上的傷口,她寧願被王知府責怪懲罰。

徐慕輕嗯了一聲,叮囑道:“夫人,王知府雖是你的父親,但論瞭解,我比你更瞭解他,他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此事嚴重影響他的仕途,他絕對不會輕易揭過,不僅是你,有可能柳姨娘也會受到嚴懲,你記住了,若是岳父大人問起,一定要說是我讓你當的,和你無關,切記切記。”

徐慕語重心長,苦口婆心,田恬聽的眼眶紅紅,眼淚水啪塔啪塔往下掉落,徐慕這幾日一直悶著不肯告訴她真相,應該就是怕她不願意讓他頂著個鍋。

“可是相公,你全部攬了,爹爹會恨死你的。”

“我雖是芝麻縣令,但好歹是朝廷命官,岳父大人不敢輕易對我怎樣,但你和柳姨娘不同,一旦他知道你在長平做的事情,你是他的女兒,可能不會被嚴懲,但王知府一定會出這口惡氣,柳姨娘勢必不好過。”妾室通買賣,主子更有生殺大權,王知府殘暴不仁,誰知道他在盛怒之下會做出什麼喪心病狂事情。

說到底,讓他改變主意幫助長平百姓的就是小妻子,若不是她一直苦苦支撐,若不是去劉家村尋她,若不是她讓他感受到百姓的淳樸善良,他決計不會改變主意。

而這些事情一旦讓王知府知道,小妻子就等於是唱反調的人,他怎能忍得下這口氣,柳姨娘是她的生身之母,從小在她膝下長大,對她有教養之責,可能第一個被他拿來出氣。

田恬心中糾結極了,一人做事一人當,她不願意徐慕把所有事情扛下來,但他說的亦有道理。

徐慕看出了小妻子的糾結,再次出聲叮囑:“夫人,此時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我已經在岳父大人面前全部攬下了,你若讓他知道真相,我的罪也不會輕到哪裡去,我才是那個真正毀了他仕途的人,夫人,你聽話,不要在讓其他人牽連進來,我說這話決計不是與你玩笑,王知府殺人不眨眼,這些年我跟在他身後做事,他喜怒無常,動輒一點小事都會要人性命,就不用說這麼大的事情。”

田恬沉重至極。

徐慕趕緊道:“夫人,你答應我。”

知府夫人見夫妻倆抱在一起哭,兩人說話小聲,她也聽不清,忍不住催促:“靈兒,該回府了。”

徐慕雙手搖晃著小妻子肩膀:“夫人,你答應我。”

田恬對上他滿含緊張擔憂的雙眸,最終點頭,艱難開口:“好,我答應你。”

徐慕鬆了口氣,答應了就好,他了解自己這個新婚夫人,性子倔強執拗,為人心地善良,他是真的怕她做傻事,才不得不再三叮囑。

徐慕十分不捨的鬆開手,田恬淚眼婆娑,徐慕心痛難當,此刻他多想毫不避諱帶她離開,但諾大渝州都是知府大人說了算,他根本沒有那個能力。

且還有柳姨娘在府中,那是她唯一的至親,他不得不為她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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