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擊天下 第106節(1 / 2)

小說:晉擊天下 作者:湘南笑笑生

司馬衍哈哈笑道:“聽聞朕的小皇叔是其拜兄,且小皇叔多半將成為紀家之婿,此豈非親上加親。只是朕剛才稱紀家女郎為皇姑,皇后又稱其為紀家姊姊,豈不是亂了輩分。”

杜陵陽捂嘴噗嗤一笑道:“臣妾與陛下,各論各的,互不相擾。”

兩人說笑著,一同來到內殿。

一進入內殿之內,司馬衍的臉上頓時滿臉烏雲,憂心忡忡。

杜陵陽見得司馬衍這般神色,不禁問道:“陛下何故憂心?”

司馬衍微微嘆了一口氣:“朕的舅舅,要廢黜朕的皇叔,朕當何以處之?”

司馬衍和杜陵陽兩人,新婚燕爾,如膠似漆,司馬衍凡事也都向杜陵陽說,故杜陵陽前幾天就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除去跟紀笙自幼交好這層關係,杜陵陽對司馬珂其實也是很感激的。因為宮中一直在盛傳,當年司馬衍在選皇后的時候沒有選琅琊王氏之女,選了杜陵陽,就是司馬珂一錘定音的。

聽到司馬衍這般說,杜陵陽臉上的神色頓時凝重起來,她緩緩的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向司馬衍跪拜了下去。

司馬衍一驚,急忙問道:“皇后為何行此大禮?”

杜陵陽神情肅然的說道:“自古後宮不得干政,今臣妾既聽陛下問及此事,故臣妾斗膽一言,還請陛下恕罪。”

司馬衍一聽,眼中露出亮光,急聲道:“朕與皇后,不分彼此,何需如此多禮,皇后既有高見,儘管道來,朕赦你無罪。”

杜陵陽依舊跪著,語氣嚴肅的說道:“昔日國舅在朝中秉政八年,結果如何?昔日蘇峻之亂,四處燒殺搶掠,滿城百姓遭殃,國舅們又做了什麼?今皇叔入京兩載,舉止得體,進退從容,從無不敬之處,且戰功赫赫,兩度擊敗胡虜。又那日趙胤之亂,皇叔一夜便破之,城中並無騷亂。且皇叔又獲仙豆糧種,百姓再無飢色,黎庶皆有笑顏,與國舅們相比如何?皇叔與國舅,孰親孰遠,臣妾難以定論。但誰是陛下之股肱,誰又是禍國之佞臣,非止是臣妾,天下蒼生,心中自有一杆秤。”

司馬衍聽得杜陵陽這般說,沉默了起來,久久無語。

他想起八年前那場大亂,整個建康城內到處是劫掠的亂兵;甚至有計程車女當街便被扒了衣服,就地被強暴;偌大一個建康宮,被一場大火燒了一大半,沖天的大火持續了四五天才熄滅;更想起年僅八歲的自己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小倉庫裡;想起母親不堪蘇峻辱罵而上吊的屍體……

他更想起,當年他才四歲的時候,庾亮擅自斬殺司馬宗滿門,自己完全不知情,多問了幾句,便被母親狠狠的敲了一尺子,敲得眼淚直流,不敢再問朝中的政事。

終於,司馬衍緩緩的站了起來,一把扶起杜陵陽,緊緊的握住她的小手,低聲道:“皇后果然聰慧,朕知道怎麼做了。”

…………

第169章 破釜沉舟

次日,司馬衍召集右第三品以上的官員在太極西堂議事。

司馬衍當場宣告庾亮等人的出兵定為叛亂,詔令左將軍司馬珂加使持節,率中央軍出征姑孰,征討庾懌,以解建康之危。

使持節,乃持節都督之中次高階別,僅次於假黃鉞,可直接斬右第三品以下的官員,無需奏請皇帝批准。庾懌原為臨川太守,雖然庾亮表庾懌為輔國將軍,假節,監梁、雍二州諸軍事、梁州刺史,但是並未得到朝廷的批准,故其仍為右第五品的官員,使持節可斬之。司馬衍加司馬珂為使持節,也是痛下了決心。

自蘇峻之亂後,朝中大臣與庾亮逐漸疏遠,但是此番庾亮大軍壓境,還是有不少騎牆派開始派人向庾亮示好,為萬一庾亮攻入建康城而提前鋪路。

對司馬衍的決定,眾人並無意見,畢竟一個是皇叔,一個是國舅,對於大部分大臣來說,誰輸誰贏都跟他們沒關係,反正誰贏了支援誰就是。

司徒何充,雖然與司馬珂交好,但是庾亮畢竟是他的友堵,也不便多言。

倒是司空陸玩,提了一個意見,道:“陛下既認定庾亮乃叛亂,當下討賊檄文昭告天下。逆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就算萬一左將軍行事不濟,諸士族亦可興義兵助之。”

庾亮秉政的時候,不但打壓宗室,對南方士族也是極力打壓。當年陸玩的兄長陸曄與庾亮同為顧命大臣,卻被庾亮壓制得死死的。故此以陸玩為首的南方士族自是對庾亮極其不滿,就算司馬珂沒有拉攏他們,南方士族也要抵制庾亮。

陸玩這一招的確玩得狠,一旦以討賊檄文昭告天下,庾亮就徹底失去了大義,所謂北伐的幌子就被徹底撕了個乾淨,完全就是逆臣賊子,與蘇峻一般的身份。當年蘇峻、祖約之亂時,各世家義兵四起,四處抵抗。如今陸玩聲稱要興義兵,不管是真是假,也算是給司馬珂打了一劑強心劑,同時也必將給庾亮等人施加強大的壓力。

陸玩話音一落,在場為數不多的南方士族也紛紛響應,眾北方士族雖然沒積極響應,也沒有做聲。

司馬衍見得陸玩這般說,也下了狠心,決然道:“好,就依司空之計,此檄文請司空代朕擬之!”

一旁的司馬珂,見得陸玩表現這樣積極,心中不禁一暖,朝陸玩望了過去,面帶感激之色。

陸玩見司馬珂望來,對他點了點頭,眼中滿是鼓勵的神色。

江東士族,這次還是真下定了決心要幫司馬珂一把。

…………

司馬珂出了建康宮,便直奔樂遊苑而去,立即召集了天策十營的將領和羽林監周琦前來議事。

眼看眾人皆已到齊,司馬珂的臉上也露出決然而悲壯的神色,將司馬衍下令出征姑孰城的旨意傳達給眾人。

接著,司馬珂緩聲道:“各營吩咐下去,七天後出征。此戰,只可勝不可敗。凡戰死者,賞比輪錢三萬,歸其指定撫卹金受益者。凡天策軍、羽林騎將士,皆需在三天之內,各自指定其戰死後撫卹金受益者三人,若受益者第一人存活,則其戰死後撫卹金歸受益者第一人,若受益者第一人戰死,則歸受益者第二人,依次類推。撫卹金受益人名單,由伍長呈報於什長,什長呈報於隊主,隊主呈報於各營主將,再統一呈報於主簿,造錄在冊,不得有誤。”

司馬珂的這個戰死撫卹金受益者,類似於死亡保險的受益人。眾天策軍,互相之間,大部分是父子兄弟和親戚,最不濟的,也有幾個同鄉。戰場上,沒有不死人的,死了有份保障,終究好過白死。畢竟三萬比輪錢,也可以買七畝良田。

“喏!”眾將齊齊應諾。

司馬珂眼中露出濃濃的殺機,又用緩慢而堅決的語氣說道:“一旦交戰,除非號旗傳令撤退,否則擅退者斬。伍內有人脫逃,伍長可斬之,伍長未止之者,則斬伍長;伍長帶頭潰逃者,什長可斬之,什長未止之,則斬什長;什長潰逃,隊主可斬之,隊主未處置者,則斬隊主;隊主潰逃者,每營統領可斬之,統領未處置者,則斬統領。”

這一道命令下來,眾將無不駭然。但是眾人也知道司馬珂無路可退,必須背水一戰,而且眾將又都是年輕將領,慷慨而熱血,絲毫沒有半點遲疑,齊聲應道:“謹遵將軍之令!”

司馬珂又轉頭望向荀蕤,沉聲道:“給本將準備一副棺木,若本將戰死,就地掩埋。只要本將還有一口氣在,不是庾懌死,便是本將亡!”

眾人不禁大驚失色,齊齊望著司馬珂,想說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是一個個臉上露出了悲壯的神色。

眾人都知道司馬珂勇冠三軍,武力強橫無敵,就算戰敗,要想脫身還是易如反掌,如今卻帶著誓死一戰的決心,令眾人紛紛動容。

眾人突然想起兩年前司馬珂的訓誡。

“自古有云,狹路相逢勇者勝。作為將領,作為上報天子、護黎民的大晉將士,須有敢於亮劍之壯烈精神……必須亮劍而出,戰鬥至最後一刻,寧可讓敵寇從我等屍骨上踏過,也絕不後退一步!”

“古有抬棺出戰之壯烈,今我大晉將士亦須有劍出無回之決絕……劍鋒所指,未得退兵軍令,只有戰死,絕無潰逃,若得如此亮劍之軍魂,則試問天下誰可敵!”

此刻再回味當年司馬珂的話,眾將又是另一番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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