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在羊城周邊整整燒了四天,還在繼續,大有燎原之勢,遠在數十里外的星海受火火波及,漫天揚灰如絨飄下。
星海與羊城中部地帶,一座無名山包上百人觀望,密切關注大火走向,逆風而站的他們離火千米亦能感到灼熱感。
看著熊熊大火,負責這一帶隔離的張揚,無語望天一臉無奈,苦心勞力劃出數米隔離帶在大火前微不足,風一吹燃燒的草葉便飄了過去。
“不管了!所有人都退回小河一側,這邊攔不下了,先到的人先行放火,務必在河這側燒出空白區!”
隨著張揚一聲令下,山端很快一空,百人分成十隊四散而去。
大火併非意火,而是人為,方氏移民為了方便明年春天耕種,直接放火燒,結果火勢失控,原本只想燒千百畝,卻變成了大火漫天,直接從羊城東面燒到星海一帶,受災面積已近百里。
羊城處,蠻開登上城中新立觀測塔,近四十米的高度,可以一覽城池四周,蠻開扶攔四顧,南看焦土一片,東望火熄煙未盡,西顧還能看到點綠色,大火沒能燒過西邊河流分叉處,北望山火未熄,明火濃煙依舊。
蠻開所立的觀測塔,主體是顆百年巨樹,樹高百米不止,徑寬需四人才能環抱,巨樹被伐倒後,百米樹身被一分為三,頭尾成了木材,中段則被急緊加工,釘上碼釘,一端裝上護欄,並有數百人的拉動下,成了現在的觀測臺。
強風吹過,樹幹一動一搖,頂端處蠻開冷汗狂飆,提心吊膽中,風漸緩,蠻開二話不說,檢查身上的繩釦沒問題,便開始往下爬,手中的汗水,讓其每握一個固定釘都心悸難免,生怕手一滑。上去時容易,有人在下拉著只管往上就行,下來就難多了,風在吹汗在流,?下拉安全繩的人還得把繩收得很緊。
蠻開雙腳落地時汗水已經溼透了衣衫,背部有一地很大的汗漬,本來也想上去一觀的方撼見狀打了退堂鼓。
蠻開抹去汗水,瞪著一臉笑的劉鵬,問道:“底下挖了多深,怎麼這麼搖?要是沒固定會砸死人的。”
劉鵬無奈道:“三人高,深度是絕對夠了,土就是土地不行有點寬軟沒法牢牢固定,風吹的時候肯定會晃動。”
“現在大火已過城池,打算明日便讓人放倒,沒必要一直立在這。”
卻有點不捨了,這臨時觀測塔能讓城池一覽無遺,對值守對指揮方便多了,只要人在上面揮旗,四面城門都能看到,入夜後更是方便觀測,能看到城外很遠處的燈火。
蠻開猶豫片刻還是說道:“先別急,先問下張鎮人,興許水泥能固定住,若成益處不少,在上面掛旗就不算。”
說幹就幹,沒一會,一個滿臉痘痘的張鎮青年便被人從城中某處帶了過來。
蠻開笑問:“童雙,水泥能把這東西固定嗎?”
童雙沒回應,而是繞著樹幹看,還動手敲了數下,臉上的淡淡也漸漸變成了凝重,蠻開和劉鵬都覺得這事成不了。
童雙見兩人一臉失落,忍不住笑道:“兩位將軍不必拉著臉,固定一事很簡單,只要澆上水泥就行,一天就能搞好。唯一的不足是樹幹,風吹日曬加上蟲蛀,這木頭便該撐不過五年,若是在碰上雷劈,支撐時間上還會減少。”
蠻開先皺眉又鬆開,帶笑問道:“你說的、情況都生下能否支撐三年?”
童雙還是沒直接回答,掏出身上帶的短刀對著木頭砍了二下,還扯下木屑掰扯了起來,看到樹幹足夠幹,筋質也夠才笑答道:“三年的話沒問題,只固期一換應該不會出事,就是麻煩了點,還不如直接修塔。材料充足的情況下,只需兩三月就能修出等高的觀測臺,堅固程度足以支撐百年無數。”
‘百年’一詞讓方撼雙眼一亮,沒見過水泥,也沒見過高樓的他,一直覺得同盟人在吹牛,而童雙的話方撼卻信。
童雙自到羊城後,便窩在城中,方撼見過數面,也交談過,還派人打聽過,知道這人古板沒眼色,喜歡直來直往。城中修冰庫時,童雙便是主要負責人,便要結構不對,那牌氣爆得很逮誰罵誰,軍中統領都罵了幾個。
蠻開看到方撼一臉笑,緊急朝關巖使眼色,並說道:“童雙,往後一段時間都沒人力物力,修塔一事以後再說,現在先將就一下就行,關統領會負責固定一事,你們倆儘快做好。先去忙吧,我和劉將軍還有事要商量。”
童雙一臉不自然,可要說話,關巖上前一拉,半拉半拽把人給拖走了。
看到拖人的方撼,面向蠻開無奈笑道:“又花不了多少錢,至於這樣嗎?城外沙廠,碎石廠,磚窯廠,多是我方氏出錢出人,若是修塔,你們只需出點技工和水泥就行。”“
說句不好聽的,你們甚至連錢都不用花,同盟軍於星原只賺不虧,軍中薪酬,放牧收益,礦產收益,這三項都是大賺特賺,何必斤斤計較?”
蠻開斜眼朝劉鵬示意。劉鵬則還以一臉壞笑,像在說不關我事,你是老大,你做主。
蠻開只得面向方撼,‘唉’了一聲,說道:“就算我願意修又能如何?眼下冬日將臨,幾處工廠剛開工不久,何來產能?磚、石、沙、可能不會缺少,可河道一旦凍封,沒了水力運力一切都得暫停。”
方撼一嘆不在言語,星原的冬天對一切都不友好,蠻開所說都是事實,漫天風雪下,人行都艱難,更別說搞生產了。
三人無言對言,方撼準備告辭,恰在此刻,有人奔來。來人一臉灰暗,頭上更是雜亂無章染草木灰,一看便知剛從火場赴來。
來人未近,方撼便覺某身形幾份熟悉,蠻開凝目注視隨後失笑,劉鵬一臉驚訝苦笑搖頭,帶著一身漆黑凌亂朝三人跑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往日間很重形象的黃圖。
黃圖還在喘息,蠻開便忍笑問道:“大火燒到了星海?城中已派人提前通知,你們沒做準備?”
黃圖接過待衛遞來的水,灌了二口,還洗了把臉。
此番的舉動,讓有點擔心的三人,都暗暗放心了不少。
黃圖又灌了一口水,才帶著無奈說道:“前期設的隔離帶根本沒用,風太大,大火一下就燒過去了。我朝這邊來時,呂梁負責的一線火已平熄,中半還在繼續,表哥他已提前退後數里,並先行放火燒掉了小河一側,應該不會再出什麼問題。”
“這次前來是為提醒諸名未雨綢繆早做準備,此次大火延綿百里,涉及河道上游數十里,若逢大雨,雨水沖刷下,再無草覆的沙石會貫入河中,提高河道。這只是其一,其二是提前挖井,若無大雨,逢小雨,百里灰塵入河,又逢乾季,屆時將是黑水一片。”
蠻開聞言默然,劉鵬皺眉,兩人很有默契的眯眼瞧向方撼。
方撼見機不妙,立即面向黃圖問道:“家父可還安好?”
黃圖被這生硬的轉移逗樂了,失笑答道:“老爺子吃好喝好,侯爺不必擔心。若不是我等強行攔著,老爺子都想上火線,一展往日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