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瑞有些感嘆, 似乎在透過那些民兵在看什麼。
“你總算願意透露你和邵大哥其實不是東南沿海一帶的人了。”
其實薄春山早就有所猜測,不是因為口音,事實上邵千戶和他手下的兵, 除了個頭比常人高以外,從外表是看不出有什麼區別。衛所計程車兵嘛, 比正常人高也是正常。
讓他覺得異常的是那股氣質, 那股精神勁兒。
薄春山不是沒見過別的衛所兵士,怎麼說呢,也不好形容,就是一眼看過去就知道不是一類人。
尤其是熊瑞和鐘山來幫他練兵後, 從表面上看這兩人以前也就是個百戶, 可他們練兵的那些方法, 教給民兵的那些組合陣, 甚至私下給他開小灶的那些東西, 反正薄春山不覺得是一個衛所的普通將士能懂的。
如果東南沿海一帶的兵都是這種兵, 何愁那些倭寇不能平?
且薄春山總覺得這兩人有心事,鐘山也就罷, 他因腿的緣故,管的主要是後勤, 本身也很少出來和人打交道,可熊瑞不一樣,薄春山跟他接觸較多, 自然能看出些東西。
開始他以為兩人是初來乍到, 從堂堂的衛所將士淪落到一個地方民兵團來, 覺得不習慣, 或是屈才了, 後來才發現不是。
“我們從來也沒隱瞞過, 只是覺得沒必要去提,我們雖不是東南沿海一帶的人,但都是大晉的人。”
這話裡的意思就有點多了。
什麼意思?
之後隨著熊瑞的訴說,薄春山才明白怎麼回事。
大致來說,邵千戶和他手下這班人都是從川貴那邊過來的,因為帶兵很有一套,便被朝廷調來了東南一帶幫忙平倭。
一開始來,邵千戶和他手下這班人是懷著雄心壯志來的,他們也聽說東南沿海一帶倭寇猖狂,鬧得民不聊生,就想掃平倭寇,還百姓一個安穩。
可誰曾想,現實卻遠不如他們所想的那樣容易。
總之,東南沿海一帶情況極為複雜,邵千戶耿直的性格讓他在這裡不光被排擠,還被一降再降,最後淪落到蕭山去當一個千戶。
熊瑞大致就說了這麼多,再具體的他也不願說,薄春山也不好細問,不過從他言語中倒透露出一個資訊,邵千戶將兩人安排過來是有意為之,有替二人找後路的意思。
以邵千戶的性格,若不是處境不好,恐以後護不住二人了,他是萬萬不會做出這種事的。所以二人一直心事重重,其實主要就是因為擔心邵千戶。
“你是說邵大哥可能會遇上什麼危險?”
“倒不是什麼危險。你不懂,這事跟你說也沒用,其實我們也不懂。”
薄春山道:“既然不是危險不會丟命就行,不用說得那麼複雜,左不過就是受些委屈,如果真覺得受委屈,不幹了回鄉就是。”
他這腦回路讓熊瑞有些詫異,因為在他們這些人的想法裡,就沒有受委屈就不幹了的意思。
可你又不能說他錯了,受委屈還幹那不是自己找氣受嗎?
熊瑞還在糾結這個思路,薄春山卻已經心情極好地走了。
他今天不光解決了一個大問題,還弄清了一直讓他不解的一件事,自然心情極好。
至於邵千戶的事,光聽熊瑞說邵千戶是被一降再降,現在才淪落到當一個千戶。當千戶都是被一降再降,沒降的時候又是何等人物?
反正薄春山覺得以自己現在能力是幫不了對方什麼的,都是這麼大的人了,有時候困擾自己的從來只是自己,而不是別人,如果自己都幫不了自己,別人又能幫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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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春山是噙著笑回去的。
顧玉汝見了有些詫異:“怎麼了?發生了什麼好事?”
“倒沒發生什麼……”
邱氏見兒子今天這麼早回來,也有些詫異,不過正好趕上吃晚飯,便叫著先吃晚飯。
吃飯時,能明顯看出他心情不錯。
飯罷,顧玉汝又問他今天碰見什麼了。
“今天真沒發生什麼好事,就是吧感覺心情突然變好了。”
他將今天遇到的事大致說了下,尤其著重說了那些農人們互相出主意想辦法。
“我就覺得吧,辦法總比難處多,那些農人們都不氣餒,我們這些人又有什麼好喪氣的?”
顧玉汝聽得也是感慨萬千。
“其實你這麼想就對了,辦法總比難處多,一切都會好的,一切也都會過去的。”
這時候,邱氏突然在外面叫薄春山。
他應了聲,便出去了。
“怎麼了娘?”
邱氏有些欲言又止:“我瞅著你媳婦有點不對。”
“什麼不對?”他詫異道。
“我看你媳婦最近有些犯懶,人也容易倦乏……”
“她是生病了?她怎麼沒跟我說?”
說著,他轉身就要回屋看看情況,邱氏一把拉住他,示意他聲音小點,又道:“誰說她是生病了?都成親了,性子還是這麼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