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對方叫她閉眼的用意,衡玉有些怔怔地張開眼睛。
此時眾人身後忽然又有一行黑衣勁裝之人趕到。
摔得滿身泥水的晏錦叫苦道:“……你們再晚來片刻,我可都要成了刀下亡魂了!到時看你們還能找誰拿剩下的銀子!”
來人覺得很冤枉——不是說好的為了不讓對方察覺異樣,要他們保持半里路的距離麼?當下又嫌他們慢了!
而當下的局面顯然已經用不著他們再出手。
蕭牧手下的人很快將局面控制住。
“吉吉,沒事吧?”早先便將吉吉護在身前的蒙大柱此時連忙詢問道。
吉吉搖頭,大步朝蕭牧馬上的衡玉走去:“姑娘!”
“多謝蕭侯爺出手相救!”晏錦正向蕭牧施禮道謝。
蕭牧向他微一頷首,掃一眼四下情形,又看了看面前少女身上的男子衣袍,道:“先回城再說。”
“是是是,咱們先回城……誰知道他們還有沒有後手!”晏錦連連應著,一臉後怕。
蕭牧看向不遠處那陷在泥濘中殘破的馬車,一夾馬腹道:“走——”
眾人應聲領命。
“欸!”吉吉回過神來喊了一聲。
蕭侯爺怕不是忘了她家姑娘還在他馬上呢!
第040章 是她嗎?(求月票)
“馬車怕是不能坐了。”蒙大柱笑著道:“你就放心吧,有我家將軍在,定能護著吉畫師安穩回府的。”
馬背顛簸,耳邊是北地烈烈寒風。
女孩子身上的衣袍早已被泥水浸透,一貫畏冷的她此時控制不住地抖縮著。
蕭牧一手握著韁繩,一手利落地解下披風,丟給了她——
“披好。”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靜且不摻雜什麼情緒,正直清徹,猶如遙遠的梵音。
衡玉抖著聲音道了句“多謝侯爺”。
他的披風很大很厚重,裹上的一瞬幾乎就隔絕了外面的冷意。
衡玉陡然便想到了八年前的那個雨夜,破廟裡那件少年外衣,那是無盡冰冷黑夜中她所能感受到的唯一的暖意。
蕭牧垂眸看了一眼。
女孩子顯是冷極了,將自己裹得不能再嚴實,只捨得露出小半顆腦袋。
過了片刻,那腦袋的主人顯是暖和了些,聲音也不那麼抖了——
“對了,侯爺怎會來此?”
“湊巧路過。”
衡玉似信非信:“這並非是去營洲大營的路,侯爺是另有要事經過此地嗎?”
蕭牧不置可否地淡淡“嗯”了一聲。
衡玉便也識趣地不再多問。
她身上稍暖了些,知覺也恢復了許多,她嗅得裹著的披風上有些血腥氣,而除此之外,似還有著淡淡藥香。
她自幼除了記憶出眾之外,五感也比尋常人敏銳一些。
可怎會有藥味?
“侯爺身上可是有傷?”衡玉問道。
她雖是問話,語氣卻是偏向篤定的。
蕭牧攥著韁繩的手微微收緊,語氣裡有著微不可查的戒備:“吉畫師何故此問——”
面對他的防備,衡玉坦誠道:“我聞到侯爺身上的藥氣了。”
“……”蕭牧下意識地轉頭嗅了嗅自己左肩的位置。
什麼氣味都聞不到。
且此處分明是雨夜郊外,諸多氣味交雜之處——她是狗鼻子嗎?
餘光掃到他嗅自己肩膀的動作,衡玉莫名覺得有些傻乎乎的,同他本人形象很不相符,忍不住無聲笑了,並感嘆道:“將軍千防萬防,卻還是不慎中了我的誆探之計啊,這下我可知道將軍傷在何處了。”
這顯是句玩笑話,她知道了他有傷又能如何,蕭牧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是,吉畫師好智謀,是蕭某不敵。”
氣氛莫名鬆緩融洽。
下一瞬,衡玉便要扯下披風,道:“將軍既有傷在身,還是披上吧,我已覺得暖過來了——”
她一句話還未說完,披風剛扯下一半,便覺有一隻手替她重新拉了上去,乃至將她的頭臉都全然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