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敬勇聽得已急出了汗來,繃緊了面容,聲音冷硬地道:“我家侯爺之安危關乎北地安定,侯爺若是出事了,整個北地都要跟著陪葬!”
他說話間,下意識地按住了腰間的長劍。
白神醫看得眼皮直跳。
這“陪葬”二字分明是在威脅他吧?!
“敬勇慎言,不可對神醫無禮。”嚴軍師出言呵斥了一句。
衡玉捕捉到了白神醫那一絲隱約動搖的神態。
嗯……或還真就得王副將來呢?
但考慮到穩妥與體面,或還是得給人找個臺階才行……
白神醫拿餘光瞥到那位冷麵神的手不甚情願地從劍鞘上拿開後,又垂在身側握成了拳,拳頭之上青筋暴起——
恰是此時,女孩子忽然問他:“白爺爺立誓不再行醫是哪一年?”
白神醫儘量鎮定地道:“有十年了。”
“可八年前我與阿翁在您家中小住時,我偶染風寒,您不是還曾替我開藥醫治過?且臨別時,您似還給了我阿翁一張調理身體的方子來著——”
衡玉道:“有此先例在,您如今仍這般康健,可見那誓也並算不得靈驗。或者說上蒼有眼,是功是過,諸天神佛自有分辨,您說對不對?”
“這……”白神醫面色變了變,下意識地道:“我與晴寒那老貨交情如此,親如家人,自家人的事,怎能說是行醫呢?自家人和外人總歸是不同的!”
聽罷這句,蕭夫人張了張嘴,一時甚至不知該將重點放在哪裡。
衡玉已立即道:“那便好說了,想我與侯爺也是親如家人的。如此說來,那白爺爺與侯爺也算半個家人了不是?”
“……”白神醫一時沒吭聲,顯然是被牽強到了。
見分量不夠,衡玉忙補道:“實則我與侯爺情投意合,已在準備議親之事,他是我未來夫婿!”
四下登時一靜。
眾人:“?!”
“你這女娃娃該不是在糊弄我吧!”白神醫狐疑地看著衡玉。
衡玉反過來不解地看著他:“豈有姑娘家會拿自己的清譽來糊弄人?”
到底這位老爺子不問俗事已久,連她還活著都不知曉,又豈知她身上最不值錢的東西就是所謂清譽了——
白神醫將信將疑:“那也不能這麼算的,你們成親不成親與我有甚干係,你都從吉家嫁出去了,我還管你作何……”
衡玉聽得頭疼起來。
這臺階就這麼難鋪嗎?
不如還是讓王副將來吧——
累了,隨便吧。
衡玉正要放棄間,只聽身側的蕭夫人忽然開了口:“神醫有所不知,我家景時,他是要入贅吉家的!”
四下再次一靜。
印海輕“嘶”了口氣——還得是夫人……
王敬勇則赫然瞪大了眼睛,拳頭握得更緊了。
將軍這就要被入贅了?!
無妨……只是權宜之計,不必當真!
衡玉默默看向床榻上的蕭牧。
總覺得再這麼胡謅下去,不用神醫出手,他恐怕也能坐起來了……
蕭夫人繼續道:“神醫可別不信,景時他父親便是贅婿,他是隨了我這個當孃的姓!在我們家中……入贅那是祖傳的規矩!”
怎會有如此離譜的祖傳規矩?
白神醫神色困惑,但見蕭夫人一臉熱切,看向衡玉那過於喜愛的熾熱眼神也不似作假……
片刻後,到底是道:“……話可說在前頭,我可不能保證一定醫得好他。”
眾人大鬆一口氣。
“神醫盡力而為即可!”嚴明再次施禮。
白神醫嘆氣道:“行了,都先出去吧,人多嘈雜,靜不下心來……”
見嚴明也要隨眾人一同出去,他又點名道:“你是軍醫對吧?留下來打下手。”
嚴明忙應“是”,心中又多了些欽佩。
行醫者,尤其是此等懷有秘技的神醫,行醫時多會忌諱有其他醫者在場——
而這位白神醫卻是毫不在意自己的秘技被人偷學了去,可見心胸品性。
然而接下來——
“內關穴……內關穴是在這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