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他臨出門時,這位侯爺非要跟著一起。
他本還尋思著,看起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定北侯怎骨子裡竟是個黏人精,合著人家真正想黏的人在這兒呢。
因知曉二人的“關係”,白神醫對此倒是見怪不怪,只是於心中唏噓了一聲:年輕就是好啊。
裴無雙等人跟了過來,見得蕭牧親自出現在此,都頗為震驚,想要行禮時被蕭牧身旁的近隨提醒阻止了,遂都只是福身一禮。
白神醫被前面的酒水攤子吸引了去,去同那買酒的老翁說起話來。
而很快同樣跟過來的,還有方才那群圍著衡玉說話的少年人——
“姑娘,這是……你家中兄長嗎?”一位濃眉大眼,看起來朝氣蓬勃的俊朗少年看了眼蕭牧,好奇地同衡玉問道。
畢竟二人都生得如此好看不似凡人,且年紀並不相仿,看起來大約得差了四五歲,多半就是兄妹吧?
“啊,這倒不是呢。”衡玉看向蕭牧,抬手介紹道:“這是我一位世叔,此番我來營洲,便是借住在這位世叔家中。”
“……”方才聽到兄長二字,心中已有微詞的蕭侯僵硬地轉過頭看向她。
“哦,原來是世叔啊!”那少年笑意更盛幾分,朝蕭牧施禮:“晚輩焦岐,見過世叔!”
蕭牧極快地皺了一下眉。
誰是他世叔?
“問世叔好。”
“見過世叔,晚輩趙逢章有禮了。”
“……”
蕭牧:“!”
誰是他們世叔?
他也並沒有比他們年長很多!
且套近乎便罷了,趁機自報姓名又是何居心?
焦岐擠到最前面來,眼睛亮亮地問:“不知世叔貴姓?來日小子們也好方便登門拜訪!”
“簡直放肆!胡鬧!”
一道略顯慌亂的呵斥聲突然傳來,只見一位著長衫,氣質儒雅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過來。
名喚趙逢章的清俊少年轉頭看去:“父親?”
男人顧不得看他,連忙向蕭牧施禮賠罪。
蕭牧微一頷首:“許久不見趙山長。”
男人頗感惶恐:“侯爺還記得某!”
侯爺?!
四下嘈雜,他聲音不高,但身邊的幾名少年還是聽得清楚的。
“你們幾個言辭如此輕率,出言冒犯,還不快向侯爺賠罪!”趙山長看向兒子和書院中的幾位學生。
“哪……哪位侯爺?”焦岐呆了呆,一動也不敢動地問:“莫不是……蕭節使,蕭將軍嗎?”
“不然呢!”趙山長恨不能一巴掌拍過去:“還不快賠罪!”
方才還意氣風發滿臉笑容的少年人們立即變成了一群鵪鶉,低著頭惶恐施禮。
誰能想到這位“世叔”竟會是蕭將軍!
“不知者無錯。”蕭牧淡然道,旋即看向衡玉:“走吧。”
自從他被眾人圍著喊世叔,便一直在暗暗忍笑的衡玉點頭。
“侯爺慢走……”趙山長行禮目送。
“姑娘!”
衡玉與蕭牧剛轉身走了兩步,便聽焦岐在身後喊了一聲。
衡玉回過頭,便見少年鼓起勇氣正說道:“姑娘還會再來此處嗎?”
“不來了。”衡玉答得很利落,無甚留戀地道:“上元節一過,花燈撤下,此處便也沒什麼好玩兒的了。”
她的語氣落在王敬勇耳中,只覺極像一位喜新厭舊的負心女——雖說只是在說花燈,但待物如此,待人想必也大差不差!
王副將滿腦子都在操心著自家將軍日後的處境,思緒完全停不下來。
“也是也是……”焦岐趕忙笑著道:“此處沒有好玩的,別處還有,這營洲城內外我可是最熟了!姑娘若想四處逛逛,大可使人傳句話,我願效犬馬之勞!在下住在城東焦家,隨時恭候!”
衡玉笑著點頭:“好啊。”
焦岐大喜過望,笑得一口白牙尤為奪目。
蕭牧覺得自己甚少如此沒耐心過,抬腳先走了一步。
衡玉很快跟了上來。
蕭牧微微轉過臉看向她:“好啊——?”
衡玉一愣,而後才反應過來他是在重複她方才的話,笑了道:“盛情難卻,客套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