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將軍讓我來帶句話!”他一刻也不願在這詭異的氣氛中多做停留:“我恐你睡著了,不能及時看到信,便只有翻牆進來了……若有冒犯之處,我在此賠罪。”
顧聽南悠悠地道:“你固然是冒犯了我,卻非是因為這個吧?”
王敬勇的表情凌亂了一下,好半晌才猶豫著道:“純屬意外……你想如何?”
總不能……就此要對他行那去父留子之舉吧!
思及此,王副將目露恐懼之色。
“我想如何啊……”顧聽南作勢認真想了想,道:“我一時還想不出來,待我想到了,再告訴你。”
聽得此言,王敬勇只覺生不如死。
他極擅審訊之道,又豈會不知,上刑場砍頭只是一瞬之事,砍頭前的煎熬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這女子,用心堪稱毒辣!
顧聽南不再逗他:“你還沒說呢,來傳得什麼話?若是說白日之事,阿衡皆已知曉了。”
王敬勇這才開口說明來意。
一刻鐘後,睡夢中的衡玉被翠槐輕聲喚醒:“姑娘,姑娘……”
衡玉半夢半醒地睜開眼睛:“怎麼了?”
“您醒醒,蕭侯爺來了……”
衡玉聞言倏地坐起身來:“他來了?在哪兒?”
一面下意識地拿手指去匆匆攏了攏散亂的發。
翠槐瞧得想笑:“您別慌,蕭侯爺是在府外等著您呢。”
衡玉便立時赤著足下了床,歡喜地道:“快替我穿衣梳髮,簡單些就好,越快越好。”
翠槐笑著應“是”。
不多時,衡玉便從屋內快步而出,出了院子便瞧見了顧聽南:“顧姐姐——”
顧聽南衝她招手,衡玉走近了才看到她身後站著一道黑色人影:“王副將?”
王敬勇朝她揖手,低聲道:“吉畫師請隨我來。”
衡玉點頭。
王敬勇便在前帶路,剛走了幾步卻又頓住,後知後覺道:“……抱歉,我才想到,我乃翻牆進來的,並不認得貴府的路。”
衡玉對他異於常人的敏銳度早已習以為常,只趕忙問道:“他在何處?”
“由貴府後門而出,即可見到將軍了。”
衡玉便快步走在了最前頭。
跟上去的王副將不禁於內心深處自我拷問——所以,他跟著顧聽南一同過來的作用是……?
答案竟是毫無作用。
王副將陷入了難言的自我懷疑當中。
衡玉則一路腳步輕快,翠槐提著燈要小跑著才追得上。
吉家的後門被開啟,幾人走了出去,王敬勇指向不遠處的一座涼亭:“將軍就在此處。”
衡玉跑了過去。
“你作甚?”顧聽南一把將也要上前的王敬勇拉住。
翠槐也識趣地含笑止了步,等在一旁。
月色不算明亮,視線昏暗朦朧。
但這並不妨礙衡玉跑進亭中,歡喜地撲向那道人影,將他緊緊抱住。
蕭牧被她撞得發出一聲低低含笑的悶哼聲。
“受傷了?”衡玉回過神來,立時將人鬆開,雙手扶著他的手臂,問:“他們可是對你動刑了?”
“皮肉傷而已。”蕭牧反將她拉入懷中,擁著她,溫聲道:“阿衡,讓你替我擔心了。”
衡玉頗不解風情地將他推開,拉著他在亭中的竹凳上坐下:“你既身上有傷,那便坐著說話——當真只是皮肉傷?回頭我自會問了嚴軍醫,若知你撒謊,你當知曉後果。”
聽她倒威脅上了自己,蕭牧露出一絲笑意,笑望著她道:“你既不信,不然我脫了衣讓你親自驗看?”
衡玉毫不示弱地打量著他:“你不怕冷,脫便是了?”
反正她看了又不吃虧。
早看晚看而已嘛。
蕭牧作勢將手放到了衣袍領口處,片刻後到底是敗下陣來:“大庭廣眾之下不甚妥當,待尋了合適的時機再讓你驗看——”
“你應當說此處風大,脫衣易患風寒。”衡玉繼而說道:“你既都來了,為何不去家中,在這兒吹得什麼風?”
“深夜入府,私闖閨閣,非君子所為。”
衡玉疑惑地看著他:“可你不是讓王副將去了麼?”
“那是他,不是我。”蕭牧認真地道:“之後若被你家中祖母亦或是阿兄得知,便可以推他做替罪羊,以略保全我之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