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那不過是一大一小兩個女孩子站在那裡,可此時瞧著,卻叫人莫名覺得心生無限希望。
裴無雙也跟著看向遠處,眉眼舒展開來。
這一處景,的確是值得細賞的。
若靜下心來細嗅,便可嗅得空氣裡的香氣,那是糧食穀物生長的清甜之氣。
一行大大小小的姑娘們于田壟間漫步談笑許久。
待離去之際上了馬車,嘉儀郡主剛在車內坐下,便眨著眼睛提醒衡玉:“老師,您可是還答應了嘉儀一件事呢,老師沒忘吧?”
“自不會忘。”衡玉笑著打起車簾,吩咐車外騎馬隨行的程平:“平叔帶路,往西郊平河河畔去。”
每月旬末,馬哲一行人都聚集在此集練蹴鞠。
見到衡玉過來,在河畔柳樹下蹴鞠場內踢得火熱的一群少年並無半分意外,揮著手朝她打招呼。
“阿衡,許久未見了!”
“阿衡今日穿裙衫,怕是隻能瞧了!”
“如今咱們阿衡可是郡主的老師了,是該沉穩淑靜一些了。”
少年們說笑打趣著。
他們當中雖多是權貴子弟,然而嘉儀郡主為女兒身,又尚年幼,以往甚少出現在官宦子弟面前,因而此時無人認得出來,只被馬哲他們當作是衡玉帶來的哪家小小娘子。
少年們在晚春午後的蹴鞠場上揮汗如雨,衡玉等人站在柳樹蔭下觀賞著,嘉儀郡主不時目露驚喜拍著手叫好。
此處臨**河,不遠處即為官道,偶有行人路過也會停下看一看這邊的熱鬧景象。
一輛馬車經過時停了下來,車上走下了一位著石青色長衫的少年。
少年身側跟著兩名僕從,其中一人一眼便認出了嘉儀郡主,訝然道:“郎君,那是小郡主!”
少年意外地看過去,見的確是嘉儀郡主無誤,遂走上前去。
嘉儀郡主也瞧見了他,一時眼睛亮起:“少陵阿舅!”
這是她阿孃太子妃的親胞弟,金家六郎金少陵。
“小郡主怎會在此?”少年郎君面容溫潤,帶著笑意。
“阿孃和父王準允我跟著老師出宮走走。”嘉儀郡主壓低了聲音答了一句。
老師?
金家郎君下意識地看向她身側的少女。
見他看過來,衡玉抬手含笑施禮:“金六郎君。”
少女五官明媚,面色卻從容淡然,金家郎君莫名出神了一瞬,適才抬手還禮:“想必這位便是吉娘子了。”
衡玉點頭。
此時不遠處忽然傳來裴無雙的驚呼聲:“呀!阿衡當心!”
金少陵幾人聞聲抬眼看去,只見一隻蹴球正朝著此處迎面飛來。
金少陵下意識地便要伸手護住嘉儀郡主。
然而下一瞬,只見身前那立在原處的少女身形一轉,粉藕色繡白蘭裙衫飛旋,抬腿穩穩地截下了那隻蹴球,綵球在其腳上轉了幾轉,剛洩了力離了少女的繡鞋,便被她腳下用力踢了回去——
那隻蹴球原路飛回,被馬哲抬手接住。
與此同時,少女輕軟的襦裙剛隨著繡鞋落回到草地上。
四下有叫好聲響起。
“漂亮!”
“這位女郎的動作行雲流水,可是不輸那些郎君們!”
面對這些驚歎誇讚,少女面上無絲毫羞澀或謙虛之色,反而微微揚起下頜,衝蹴鞠場上的好友們自得地笑了笑。
“阿舅,我家老師厲害吧?”嘉儀郡主與有榮焉地炫耀道。
見少年無回應,她又疑惑地喚了聲:“阿舅?”
金少陵忽地回神,看向小女孩:“怎麼了?”
“我同阿舅說話呢,阿舅瞧見我家老師方才那一記截球了嗎?”
金少陵點頭,重新看向衡玉:“瞧見了。”
見衡玉看過來,他覆上前一步,道:“早聽聞吉娘子擅蹴鞠,今日方知傳言不虛。”
衡玉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平日裡鬧著玩而已,見笑了。”
“將軍,是吉畫師。”
驅馬行於官道上的王敬勇看到了河畔邊的衡玉,連忙提醒自家將軍。
蕭牧轉頭看去之際,便見氣質不俗的青衫少年正與她談笑。
這一幕看得王副將頓生戒備之心,下意識地就道:“將軍,要不要屬下過去——”
蕭牧:“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