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槐聞聲面色一驚:“可是姑娘您……”
“快去!”
“是!”翠槐再不敢有片刻遲疑,提裙飛奔而去。
眼見那道著儲君喪服、身上染了血的背影退無可退之下,被幾名負傷的侍衛護著退入了死巷中,吉南弦驚聲道:“殿下!”
而下一瞬,只見那緊追而上的幾名黑衣刺客先後踢翻了巷口處的幾隻半人高的木桶。
看著那桶中源源不斷流出之物,吉南弦面色大變——火油?!
一名刺客將點燃的火摺子丟入巷中,只聽“轟——”地一聲,巷中頓時火勢大起!
“殿下!”
吉南弦目眥欲裂,欲衝入巷中救人。
大行皇帝剛駕崩,太子殿下絕不能出事!
一名刺客見狀眼神一寒,舉刀朝吉南弦砍去。
程平飛身上前,一腳踹在那刺客心口處,護著吉南弦後退數步。
數名刺客立時圍上來。
程平剛自宮中折返,身上並未備下刀劍,赤手空拳之下很快便難以抵擋。
衡玉彎身提起一名侍衛手邊沾著血的長劍,雙手握著,毫不遲疑地朝一名正與程平纏鬥的黑衣人後心處用力刺去!
那黑衣人身形一僵,僵硬地轉回頭來,死死地盯著衡玉。
衡玉咬著牙,驀地將劍抽出,猩紅的血在眼前迸濺。
已負了傷的程平趁機奪了那黑衣人手中長刀,塞到吉南弦手裡:“郎君護好自身!”
吉南弦握著長刀,看著那巷中熊熊燃燒的火海中淒厲掙扎著的一道道人影,眼眶紅極,一時心中悲怒翻騰,揮劍朝黑衣人奮力刺去。
“不留活口!”
為首的黑衣人下了死令。
程平重傷倒地,衡玉抵擋一名黑衣人攻勢之際,手中長劍被擊落,當即唯有飛撲上前,死死去抱拖住那名舉刀走向程平的黑衣人。
此一刻,她眼前忽地閃過九年前幽州城外深山之中,滿身是血的阿翁死死抱著那“盜匪”,讓她快跑的畫面。
而這一瞬之間,她看到了此時面前舉著刀的黑衣人左手手腕內側,赫然也有著那深青色圖紋。
衡玉眼神寒極。
竟又是他們!
又是他們!
從她撲上前來,到發現那刺青圖紋,一切只發生在眨眼之間——
衡玉驀地舉起方才下馬車時藏在袖中的匕首,抬手狠狠地朝黑衣人的脖頸處扎去。
幾乎是同一刻,那黑衣人也已做出了反應,抬肘攻向身後的衡玉,將她重重地甩飛了出去。
“撲通!”
衡玉重重地摔落在地。
吉南弦眼神大震:“阿衡!”
程平見狀咬牙想要爬坐起身。
那黑衣人拔出脖間未曾刺入太深的匕首,見得其上變得烏黑的血跡,眼神頓變,怒罵一聲,舉刀就要朝衡玉砍去。
“咻——”
一支長箭飛來,刺入了黑衣人胸腔內。
倒在地上的衡玉支撐著身子轉頭往身後看去,只見一人一騎奔來。
很快,他身後便有渾渾馬蹄聲傳近。
為首的黑衣人見況不妙:“走!”
“留活口!”蕭牧翻身下馬,邊吩咐身後下屬,邊大步朝衡玉走來。
四目相視間,他卻見那支撐著勉強坐起身來、嘴角溢位血絲的少女,紅極的眼底寫滿了堅定,幾不可察地朝他微一搖頭。
答案雖現,但他們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這一場博弈,甚至才剛剛開始。
這般局面下,分頭各自行事,或才能混淆對方視線,更多一分勝算。
對上那雙異常冷靜的眼睛,蕭牧霎時間止下腳步。
衡玉顫顫站起身,看向那火光沖天、熱浪灼人的死巷。
血腥氣,與無法言說的焦糊氣,燻得人幾欲作嘔。
大火也將蕭牧的眼底燻得發紅,他緩緩握緊了手中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