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佩客客氣氣做了個請的手勢, 讓兩人入座。
林香芬和孟鳳梅呆呆站立著,沒敢動。
兩人臉上的侷促肉眼可見,活見了鬼一樣, 大白天涔出一身冷汗。
良久,林香芬忍住心中的惶恐不安,拿眼睛偷偷覷著對方, 支支吾吾開口:“佩佩, 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裡是勤年律師所, 於佩怎麼會在這裡?
難不成她已經知道……
這麼一想,林香芬後背又是一陣發冷。
她雙手控制不住地哆嗦起來,整個人看上去緊繃成一條線,輕輕一撥就能斷。
這份緊張逐漸傳染給站在她身旁的孟鳳梅。
孟鳳梅原本沒那麼害怕, 於佩能這麼笑容滿面地朝她們打招呼, 說明於佩還什麼都不知情嘛。
可林香芬在她身邊抖如篩糠, 快要縮成一個鵪鶉, 莫名讓她心裡感染一絲惶恐。
再這麼下去,恐怕什麼都還沒說, 肢體已經交代一切。
孟鳳梅當機立斷,猛扯林香芬的胳膊, 將她按在座椅上,兩人剛坐下, 聽得對面的於佩雲清風淡地接話:“我在這裡工作呀, 兩位嫂嫂是過來有什麼事情呢?”
孟鳳梅一愣,下意識反問:“你在這裡工作?”
她立即聯想到昨天親嬸子楊秋紅的訴苦。
楊秋紅請了律師, 原本好好的, 突然毀約了, 來給她訴苦, 說是於佩的小動作,她當時不相信,想著於佩才回國沒多久,哪有這個人脈關係。
沒想到啊沒想到,原來這事當真是於佩做的手腳?
孟鳳梅心裡被一股憤怒充滿,起了脾氣,全然忘了過來的初衷,張嘴便厲聲責問:“於佩,我問你,我嬸子的律師沒了,是不是你動的手腳?”
於佩沒接話,起身給二人倒了茶水。
將茶水放到兩人面前,她才呲笑一聲:“二嫂,這事你別賴在我身上,我入職了律師所,案子我是原告,律師所的同事要避嫌而已,可不是我強制要求的。再說了,你那嬸子知道我和她請來的律師是同行,她還會相信那位律師嗎?不如早早換了好,周圍也不是隻有這一家律師所,二嫂,你說是吧?”
孟鳳梅啞口無言。
於佩這麼坦然的承認,倒讓她抓不到什麼把柄。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反駁,又找不到話,只得捧起桌上的茶水猛喝一口。
“所以呢,兩位嫂嫂是過來做什麼的?”
於佩盯著前方用喝茶掩飾心虛的人,雲清風淡地補充:“家裡出了什麼情況不成?”
“沒有。”孟鳳梅下意識反駁。
於佩覺得好笑,眯起眸子,問得隨意:“哦,那難不成,你們二位在上班休息的中途騎車趕過來,只是為了在律師所裡面閒逛一圈,然後又辛辛苦苦返回去?”
話裡的揶揄不明而喻。
孟鳳梅就不信林香芬沒聽出來!
她都受不了這種陰陽怪氣的諷刺,難不成林香芬能忍受?
她偷偷瞄了旁邊的林香芬一眼,林香芬身子還在哆嗦,整個人愣愣坐著,失了冷靜,也瞧不出有接話的跡象。
孟鳳梅心裡嗤笑。
呵,林香芬平時不是挺硬氣嘛,怎麼今天見了於佩,一個屁都放不出?
她還指望伶牙俐齒的林香芬應付於佩呢,看來壓根指望不上,林香芬比她還不如!
孟鳳梅失望地收回視線,直視著於佩。
在這緊要的關頭,她靈光一閃,脫口而出:“我過來自然不是來逛律師所,我是有正事,我就是為了我親嬸子的事情而來,她好好請了律師,突然說沒就沒了,昨天跑過來跟我一頓抱怨,懷疑是你的手筆,所以我今天特意找了個空閒時間過來問問那個王律師,到底是什麼情況!”
“哦,”於佩似乎信了,“原來你是來找王律師啊,他出去了,不在。”
聞言,孟鳳梅立即起身,也將林香芬順手薅起來,“既然王律師不在,那我們也沒別的什麼事,下午還要上班,先走了。”
說完便急不可耐地將林香芬扯了出去,立即從於佩面前消失。
兩人逃也似的從律師所出來,去推停在牆邊的腳踏車。
歪歪扭扭跨上車,孟鳳梅心有餘悸:“幸好有我親嬸子做藉口,不然今天這事還真不好糊弄過去。”
“不過,你說於佩怎麼突然去勤年律師所上班了?她這才回國沒幾天,這麼快就找到好工作了?果然啊,高學歷就是好,大家都鬧失業呢,她看起來挺不愁的,好工作送上門。”
周圍安靜得可怕,沒人應和她的感嘆。
她回頭,瞧見林香芬沉著一張臉,似乎還沒回過神。
孟鳳梅覺得她這個樣子慫爆了。
至於麼,見到於佩至於怕成這個德行麼!
這不都好好應付過去了嘛!
“大嫂,沒看出來啊,平時挺厲害的一個人,見到小姑子怕成這樣,跟老鼠見到貓似的,說出去怕不是要讓人笑掉大牙呢。”孟鳳梅管不住自己的嘴,難得見林香芬吃癟,忍不住出言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