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
莊赫陰著臉,從牙縫裡擠出聲音:“我不接受調解,他必須付出代價……”
“正好,”靠在座椅裡的裴廷約冷淡掀起眼,“我也不想接受。”
值班民警皺眉提醒他們:“那你倆都留這裡,我們將依照《治安管理處罰法》相關規定對你們進行拘留。”
“警察同志,”裴廷約說,“是他先動手,他騷擾我朋友又挑釁我,我每一下都是被動還手。”
莊赫立刻反駁:“明明是你無緣無故找我麻煩!”
“閉嘴!都少說兩句。”
民警呵斥住他們,調出當時現場監控影片,從頭開始播放。
先是莊赫糾纏沈綽,扯住他胳膊不放,然後裴廷約出現,拉過沈綽、推開莊赫的手,接著莊赫一拳送上裴廷約的臉,裴廷約退開,踢了他一腳……
之後的打架過程,也確實一直是莊赫單方面挑釁,裴廷約並沒有主動出手,只是擋開時順勢推他一把,又或踹一腳。當然了,莊赫的戰鬥力太弱雞,就這樣還半點便宜沒佔到,把自己弄了個鼻青臉腫、狼狽不堪。
就連最後被踹出去的那一下,也是裴廷約已經停下,他又不死心去挑釁。
看完監控全過程,莊赫已面色鐵青。
裴廷約彷彿早知如此,或者說他從一開始就是刻意為之,不動手只還擊,就算定性為互毆,他也不是負主要責任的那個。
他連力道都有意控制了,專挑莊赫的痛處下手,但又不會真的讓他傷筋動骨,傷情鑑定出來也不過一個輕微傷。
民警目光轉向莊赫,目露鄙夷,甚至有些難以理解:“你都打不贏,還不停撲上去找揍,吃飽了撐著嗎?”
莊赫爭辯道:“他把我打得渾身是傷,總不能還是我的錯吧?”
“民警同志,”裴廷約淡定提醒,“我也是輕微傷。”
一旁的沈綽轉頭瞥去,看到裴廷約腫起的右側顴骨,終於明白先前他為什麼要故意挨這一下。
同是輕微傷,連這一點上莊赫也佔不到上風。
民警也看了裴廷約一眼:“……嗯,先分別做筆錄吧。”
沈綽是作為目擊證人被叫來的,被問到一開始是不是跟莊赫起了衝突、對方是不是騷擾糾纏他,他猶豫了一下,實話說道:“他跟我說話,我不想理他,他扯住我手臂不肯放,我朋友才過來把我拉開。”
“你們是因為什麼起衝突?”民警問。
沈綽的脊背挺直,不想找藉口,回答:“莊赫是我以前交往過的物件,最近他頻繁來找我向我示好,我不想接受,他今晚可能喝了酒,沒有控制住情緒。”
民警正敲鍵盤的手停住,抬頭看了看他,又繼續:“所以你朋友是你現男友?”
沈綽搖頭:“也是前男友。”
長桌另邊,也在做筆錄的裴廷約回答民警提問:“看他不順眼而已。
“原因?他騷擾我男朋友忍不了。
“是律師也不代表我必須打不還手吧?”
見怪不怪的民警在鬥毆原因里加上幾個字:情感糾紛。
“這樣吧,你倆各自把對方醫藥費給付了,這事就算了,看著都是體面人,沒必要為這麼點事情在這一直耗著,你們看行不行?”
民警最後給出調解意見。
裴廷約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莊赫則青著臉,不情不願。
——他本意是無論如何都要裴廷約付出代價,最好能讓他直接進去丟了飯碗,結果這場鬧劇到最後,非但達不到刑事標準,真要細算他自己這邊才是主責。
到這時莊赫似乎才意識到,自己又被這個人坑了。
“你們倒是表個態,”民警有些不耐煩,轉頭衝沈綽說,“他倆都為你打起來了,你去勸勸他們。”
沈綽走去裴廷約身前,慢吞吞地開口:“雖然是他先動手,但你便宜也佔了,可以到此為止嗎?”
裴廷約倚著牆,抬眼看他:“我之前就說了,我聽你的。”
沈綽皺眉,裴廷約接著道:“你說到此為止就到此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