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互咬(1 / 2)

小說:殺破狼 作者:Priest

正在李豐話不成話的時候,旁邊那位鷹甲終於將鐵面罩推了上去,不慌不忙地露了個石破天驚的面:“皇上,亂臣賊子都已經束手就擒,還請您多保重龍體,天子為社稷嘔心瀝血,何需為幾個反賊傷身?”

那聲音太耳熟了,李豐扭頭一看,呆住了,扶著他的那鷹甲竟是本該在南邊的顧昀。

顧昀突然出現嚇壞了一幫人。

呂常腦子裡“嗡”一聲,楊榮桂跟他保證過,說那邊行動萬般小心,安定侯完全被他們瞞過去了!

在他原計劃裡,所有的佈置都要在雁王離京的這段時間內完成——劉崇山那他說東不往西的蠢貨是顆棋子,給個棒棰就當針,只要誘得他殺了李豐,楊榮桂不必出頭,叫劉崇山將雁王接手推出來,到時候雁王是自願的也好,是被楊榮桂脅迫的也好,只要他一露面,謀反重罪立刻落實,京郊北大營一旦反應過來,馬上會進京平叛,將雁王與劉崇山一鍋端了,讓他們死在亂軍中,就成了死無對證。

宮裡沒有太后,皇后是個見不得風的病秧子,鳳印都提不動,太子還在吃奶,而呂妃的皇長子已經十一歲,江山是誰家的不言而喻。

顧昀遠在江北,等他知道的時候皇帝和反賊都死了,京城中早已經塵埃落定,除非他無視四境之危,冒天下之大不韙為兩個死人起兵——就算是呂常這個小人也不相信顧昀能幹得出來,顧昀要叛國早在北大營譁變的時候……甚至更早以前,他知道當年玄鐵營之變真相的時候就叛了,王裹那老不死還能苟延殘喘地活到今天?

此事只有兩處關鍵,第一要看楊榮桂能不能在自己的地盤上切斷京城和江北的聯絡,瞞住顧昀,第二要看劉崇山能不能順利殺李豐。

前者有楊榮桂以身家性命作保,後者更是本來萬無一失,誰知不知是誰走漏訊息,老百姓里居然埋伏了好多高手侍衛,北大營提前趕到,顧昀也從天而降!

至此,呂常就算再怎麼樣也反應過來了,他最信任的人裡,有人背叛了,不是楊榮桂就是方欽……楊榮桂這番自己也落不了好,那會不會是方欽?

如果真是姓方的,那他可太歹毒了,借力打力,將他們的形跡洩露給北大營,又拖來顧昀,渾水摸魚。不但能爭個保皇的頭功,此時除掉呂家,往後滿京城各大世家中再無能與方家抗衡者!

呂常想著想著腦子就開豁了,一驚一乍地想道:“那方欽會不會從一開始就是雁王黨?”

而莫名變成“雁王黨”的方大人見了顧昀,臉色也是一變,頓時就笑不下去了。

他本以為憑楊榮桂重大疫情也能一手遮天的本領,至少能趁顧昀趕往前線的時候把事情辦利索,從頭到尾,他的計劃裡並沒有這尊殺神,雖然憑著北大營救駕之功,顧昀來與不來都不影響他的佈置……可是莫名其妙的,方欽突然有種萬事失控的預感。

這群人各懷鬼胎,唯有沈易是真的大大鬆了一口氣,見顧昀如見救星,小涼風從他被劃開的朝服裡鑽進去,直接掃到他汗噠噠的肉皮上,讓他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哆嗦。

然而他這口氣松得太早了,腥風血雨還沒完。

只見顧昀將李豐交到趕來的內侍手上,後退一步跪在石階上,不等李豐發問,便率先有條有理地回稟道:“臣與雁王和徐大人在揚州城分開後,便將親衛留在雁王身邊,同葛靈樞去了往江北大營檢視軍務,不料在江北大營的時候突然接到親衛密信求救,說楊榮桂竟敢私屯兵馬,挾持雁王意圖不軌,臣情急之下,只好跟鍾老將軍呼叫了幾臺江北駐軍的鷹甲,趕到揚州城時,發現那楊榮桂以平暴民之亂為名,將揚州府圍了個水洩不通,臣帶人在周圍探查良久,乃至於趁夜潛進總督府,這才發現此人故意製造迷霧,楊本人已經不知所蹤,而雁王下落不明,臣想到親兵所言‘謀反’一事,唯恐京城有失,只好先往回趕,未能護雁王周全,有負使命,請皇上責罰。”

顧昀話一出口,其中驚心動魄處將周遭震得一片寂靜。

方欽悄悄衝王裹遞了個眼色,王裹會意,開口插話道:“皇上,臣有一事不明想請教顧帥……顧帥的鷹甲一路從江北追到京城,怎麼竟也未能截住那楊榮桂嗎?”

這句話可謂是王國舅超常發揮了,看似無意一提,實則勾起李豐好多疑慮——究竟是那楊榮桂神通廣大,還是顧昀故意將楊榮桂等人放進京城?安定侯到底是一路風馳電掣地救駕而來,還是本來就另有圖謀,到了京城見北大營早有準備才臨陣倒戈?

更不用提那“下落不明”的雁王,倘若他真的和城外叛黨在一起,究竟是被劫持的還是別有內情可就說不清了。

眾人的目光意味不明地落在顧昀身上,顧昀卻彷彿無知無覺,坦然回道:“慚愧,臣接到訊息的時候已經丟了楊榮桂的行蹤,揚州城內尋找雁王、沿途搜尋叛黨又耽擱了許久,險些誤了大事。”

這句話在場文官基本沒聽明白,被兩個人扶著的張奉函卻適時地插話道:“皇上、諸位大人有所不知,鷹甲在天上的時候速度極快,只能陣前或是在小範圍內搜捕目標,從江北到京城這麼遠的一段,倘若不是事先知道搜尋的目標走了哪條路,目標也不是什麼大隊人馬,三兩隻鷹甲找人根本就是大海撈針。”

然而事已至此,方欽一黨絕不肯輕易放過顧昀,情急之下,王國舅緊逼道:“那既然知道事態緊急,顧帥為何不從江北大營多借調一些人手?”

顧昀側過頭看了他們一眼,從方欽的角度看過去,安定侯那雙桃花眼的弧度格外明顯,眼角幾乎帶鉤,配上那一顆小痣,無端有點似笑非笑的意思,方欽心裡頓時一突——王裹說錯話了,自己抽了自己一巴掌!

果然頭一句是超常發揮,這一句才是王國舅的水平。

可是顧昀平時不爭歸不爭,人又不傻,此時斷然不會給他再找補的機會。

“國舅爺的意思我有點不明白,”顧昀不溫不火道,“那江北大營是我顧昀的私兵嗎?我說調就調,吃緊的前線供給,虎視眈眈的洋人都不管了?敢問國舅爺,我朝除了皇上,誰能一句話興師動眾地將江北大營拉到京城來,勞煩指給我看一看,我親手斬了那亂臣賊子!”

他隱含煞氣的一句話把李豐說得回過了神來,頓時察覺到自己方才險些被王裹那芝麻綠豆大的心胸帶進溝裡——顧昀手握玄鐵虎符,就算要造反,犯得上跟在楊榮桂這種貨色後面撿漏嗎?

顧昀:“皇上,臣這次反應不及,罪該萬死,找到楊榮桂等人蹤跡時已近京城,得知雁王很可能已被此亂臣劫持,投鼠忌器,未敢打草驚蛇,本想向北大營求援,誰知正遇見北大營在九門外嚴陣以待,才知道京中可能出事,好在北大營事先得了方大人的提醒,臣倉促之下只好命九門暫下禁空網,同時放北大營入城,幸而皇上洪福齊天,有驚無險——也多虧方大人準備周全。”

方欽臉皮一抽,感覺呂家黨的眼神已經快把自己燒穿了,他從頭到尾又是裝病、又是匿名,甚至讓王裹衝到前頭,就是為了低調行事,藏在別人後面才是最安全的,最好讓呂常根本想不出這裡頭有自己的事。

誰知顧昀一把軟刀子捅過來,直接把他穿在了火上烤,呂常方才只是胡亂懷疑,被這一句話坐實了,震驚之餘,恨得想把方欽剝皮抽筋。

李豐這才知道北大營不是跑得快,而是早就在九門外等著了,一時更懵:“北大營又是怎麼回事?”

方欽只好暫時將顧昀這個巨大的意外擱置在一邊,連同一位北大營偏將,斟詞酌句地從其妹方氏的家書講起,旁邊有個瞠目欲裂的呂常,李豐又多疑心重,方欽雖然自信此事計劃深遠,自己絕沒有留下一點不利證據,但一個弄不好還是可能引火燒身,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

李豐越聽越頭大,越聽越驚心,此事牽涉之廣、內情之複雜隆安年間絕無僅有,文武百官大氣也不敢出地跪了一片,北大營已經臨時將街邊戒嚴,以免不該有的話流傳到市井之中。

而方欽的赤膽忠心還沒有表達完,北大營便收拾了楊榮桂一干人等。

楊榮桂在約定的地方沒等到呂常的捷報,卻等來了北大營的包圍圈,當時就知道大勢已去,剛開始本想以雁王為質,誰知新任北大營統領鐵面無私,只道雁王自己的嫌疑還沒洗乾淨呢,不管不顧地一箭放倒了挾持雁王的反賊,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一起帶進了城中。

除“雁王”這位皇親國戚有特別優待之外,其餘人等一律五花大綁,押上祈明壇。

楊榮桂一路都在琢磨怎麼辦,此時膝蓋還沒著地,他已經開始先聲奪人地喊起冤來。

江充上前一步喝道:“你勾結反賊起兵叛亂,有什麼臉面喊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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