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現在四下皆是人。
姜黎覺得阮星蘅想要吻他。
她體貼地理了一下裙子下襬,問他是否要找個清淨地方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阮星蘅頜首,目光清淡地越過坐在一旁的顧川野。
這個地方頂樓有個天台,姜黎還蠻喜歡天台這個地方的。她領著阮星蘅一路坐了電梯上了頂樓,又怕被看穿心思,自顧自地說,“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來,但我覺得你很討厭這種抽菸喝酒的環境。頂樓的空氣質量最好,我帶你來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阮星蘅一直不說話,沉默地跟在她身後。
有幾回姜黎故意放緩了腳步,阮星蘅便撞到了她的後背。
他長得很筆挺,渾身上下的骨頭很硬,撞在身上的力道雖然不大,但也是蠻疼的。
反覆撞了幾下,姜黎開始老老實實走路了。
其實阮星蘅是個很細心的人,從一開始姜黎就能感受到。比如他們兩個一起走路回家的時候,他總是習慣引著她走靠裡側的一道,在過馬路的時候也會下意識的抓住她的手腕,會習慣走在她身後。
因為有一次姜黎跟在他身後小聲嘟囔了一句,說他仗著腿長就不管別人的死活。
本來就是隨口說的一句話,阮星蘅卻突然停下了腳步,他轉頭說了句“抱歉”,下頜微收,讓她走在了前面。
姜黎很喜歡這種小細節,因為這些東西會讓她有一種很奇異的滿足感,就是那種被人珍視的感覺。
譬如她剛剛喊阮星蘅出來,他一言不發就跟著她往外走。
這種很深的信賴感會讓她感覺到在被愛著。
姜黎甚至很愉快的在想,如果等會氣氛到了,阮星蘅再溫溫柔柔地問她能不能接吻的時候。
她就很好說話的答應他好了。
頂層的天台放了不少燒烤架,姜黎猜測這兒夏天應該有個露天燒烤臺。
她把腳邊廢棄的燒烤架踢開,順手摸到了旁邊的燈帶開關。
居然還能用。
串聯在牆面上的星星燈亮起,揚下的絲帶在微醺的光裡顯示出絲絨的紋路。
姜黎迎著風吸了一口空氣,少了點菸酒氣,頂樓的風清新宜人,有點像阮星蘅身上的氣質,乾淨疏冷。
地上有幾個丟掉的骰子,姜黎蹲下來撿起來玩,她隨便找了個空杯子倒放,搖骰子的動作熟練。
“玩遊戲嗎,阮星蘅?”
“不說話幹什麼,是因為吃醋到失語?”姜黎抬起下巴,眼睛裡閃過挑釁的光,“還是怕一開口就讓我聞到你的酸味?”
論言辭犀利,她大小姐從來就沒輸過。
姜黎哼了一聲,語氣有一股俏皮勁。
“不吃醋的話你今晚為什麼會過來,不喜歡我的話為什麼要英雄救美。”姜黎跳到他面前,踮起腳伸出手戳著他的胸口,“就算不談喜歡吧,你這裡肯定對我還是有感覺的。”
寒風肆虐,她的笑容卻燦爛的單獨為這裡闢了一處光亮。
阮星蘅擋在風口,思緒好像被冰寒凍住,他的心裡只剩下猛烈的情感在喧囂,感官的敏.感度重新復甦,他感覺到全身上下的細胞在叫囂。
姜黎此刻的神情他是很熟悉的。
她語氣裡透著一股小女孩的機靈勁,帶著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他霎時間就有了曾經努力被壓抑著的心動感覺。
他想起了傍晚驅車來的前一幕。
和這個地方差不多大的天台,他一個人站在風口,視野下方她在笑,風衣下襬輕輕揚起,連衣角飄起的弧度都在朝著某個人。
阮星蘅立刻就認出了他。
是顧川野。
他人生中第一次明白嫉妒這個詞,就是在看見他。
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大大咧咧搬著板凳要交換位置,懶洋洋的語氣又透著十足的底氣。
“你說姜黎啊,我兩認識的時間和出生的時候一樣長你懂嗎?”
後來他開始明白,姜黎的生活圈子很大,也很熱鬧。
她有數不清的朋友,這些朋友和她關係親密,她的朋友們喜歡叫她“姜姜”。
他只是短暫的陪伴在她身邊。
這個認知無疑讓他加深了對姜黎的初印象,她就像一個精靈,綻放於指尖,美好的像是下一秒就會消失。
後來事實證明,她的確會走。
所以要怎麼證明呢?
阮星蘅苦笑了一聲,他輕輕抬起手,指尖點在她隨風揚起的髮絲。
很輕,好像要透過光影抓住些什麼。
姜黎眼睛眨了眨,覺得他這樣的神情很陌生。
似乎又不是那麼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