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從背後擁住她的姿勢,阮星蘅悄無聲息地抬起手,指腹在她眼下擦了擦。
他還是用那副冷靜又理智的語氣和她說:“未來的時間有很長。”
趁著這個機會,姜黎把阮星蘅在京大的故事都看了個遍。
他是京大的名人,宣傳介紹的牌子到處都是,她不顧磨腳的鞋子,執著的把有過他痕跡的地方都走了一遍。
阮星蘅抽空接了個電話。
電話那邊是顧川野,從知道他和姜黎複合以後,這傢伙對他的語氣就一直不大好,吊著嗓音,即便隔著電話筒,也能聽出一股欠揍的聲音。
“我說阮大博士,您的大駕準備什麼時候光臨啊。咱們這個記者釋出會可都等著開呢。”
年初時候,阮星蘅把人工心臟的後續合作權給了顧川野和沈聽肆的新創公司。他們公司最近也在搶佔新興科技這一行業的資源,又加上他們幾個人的情份,這個專案給他們,也算是理所應當。
顧川野還在那邊喋喋不休:“你不能因為我給你的顧問費太少,就消極怠工吧阮星蘅。信不信我跟姜黎打小報告啊?我們這個是公益專案的,不掙多少錢。”
目前國內有關人工心臟的本土廠商幾乎沒有,越是稀缺的地方,越是有未知的金子。
阮星蘅在合作之初,有考慮過盈利的問題。
當記者釋出會上有銳利的記者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阮星蘅微微一笑,把心裡想好的答案告訴了大家。
“首先是因為我是個醫生,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職,我希望這顆心臟的售價是普適性的而非特有的,只有金字塔尖的少數的人才能用的。其次,我的太太一直熱衷於社會公益事項,這顆心臟我命名為‘黎明’,也是賦予了她的涵義。”
在場的記者鬨鬧成一團,其中最興奮的莫過於本來是過來打醬油的八卦娛樂記者。
專業補光的鎂光燈亮起,過強的閃光燈讓阮星蘅的眼前炫目了一下。
他眯了下眼睛,仍然安靜地側耳傾聽下一個記者的提問。
這個記者先是是個娛記,不需要話筒嗓門也扯得老大,“據我所知,阮醫生憑藉一張京大校草的熱搜榮登醫學界夢中情.人的第一名,英年早婚難道不會覺得可惜嗎?”
阮星蘅挑了下眉,說,“不覺得可惜,反而慶幸她能早點答應我的求婚。”
這場比較嚴肅的京大宣傳話的氣氛在最後陡然放鬆,有好事者提議要將他優秀校友上的照片更換掉,姜黎立刻笑眯眯地附和。
“就是嘛,誰還用二十歲的大學生照片啊,趕緊給他換掉。”
盛明月跟著顧川野一道過來,她負責一些攝影的拍攝工作,聽見姜黎的話,一點兒也不客氣的拆穿了她,“咋的,你男人現在西裝革履,事業有成的樣子放上去就不吸引人了?”
盛明月哼了一聲:“怎麼那麼愛吃醋呢。”
“就愛吃醋,我嫌吃餃子沒醋蘸不行啊?”姜黎立刻反擊,“我不跟單身狗說話!”
她大大方方的把手上的鑽戒在眾人面前展示了一遍,微抬著下巴,目光流露出自然而然的驕矜,阮星蘅任由她挽著胳膊,他低低笑了兩聲,只有她的耳朵能聽見。
姜黎立刻轉頭看了他一眼。
阮星蘅伸手摟住她整個肩,他的臉上泛起清淺的笑意,如果熟悉他的人會知道,這樣的笑容是十分少見的。此刻他微側過頭,專注的目光落在她生動的眉眼,像是進行某種莊重的宣誓一樣,他很認真的流連在她的臉上。
“她叫姜黎,是我的太太。”
回程的路上,姜黎腦子裡總是不受控制的想起他這句話。
阮星蘅說話總有一種正經的刻板在,可偏偏就是這種極致的規矩,不經意的打破,最令人著迷。
尤其是剛剛名流薈萃的場合,他就這麼毫無徵兆地拉著她進了他的學術圈,用一種很鄭重宣告的語氣告訴所有的人。
他的妻子叫姜黎,他研發出來的第一個心臟,就是用她的名字來命名。
姜黎做記者的這些年,接觸了很多三教九流的人。
她發現了大部分男人的共性。
他們不懂得尊重女性,不會承認女性的社會地位和家庭地位。
不管是出於那可憐又可悲的“男性尊嚴”,還是封建流傳的“父系地位”的思想,大部分事業有成的男性,會希望能有一個溫柔賢惠的顧家妻子。
他們將妻子視作菟絲花,永永遠遠的攀附著他們的權勢和地位而生。
有的女人會選擇擁有自己的事業,但是不論他們做了多少的成就,也會被所謂的“好妻子”“好母親”的定義所就纏住。
你不夠尊重丈夫,疼愛孩子,沒有為家庭奉獻一切,你就不是一個好的女人。
可是阮星蘅不一樣。
他總是肯定她的價值,在每一場他所擁有的榮耀之上,他都會冠於她的名姓。
他是真的認可她的理念,尊重她的職業,允許她的一切個性。
就算有時候有些笨拙也沒關係,他就這麼輕輕笑著,一步一步牽著她往前走。
國際醫學交流會的時候,阮星蘅說過一句讓她印象很深的話。
他說:“沒有姜黎,就不會有現在的阮星蘅。”
其實姜黎一直很想對他說:“沒有阮星蘅,也不會有現在的姜黎。”
當她磕磕絆絆的把自己的想法表達給阮星蘅聽的時候,坐在床榻上的男人落下了一聲極輕的笑,爾後便是他靠過來的動靜。
阮星蘅說:“為什麼一定要成為好妻子和好母親呢?與其說要變成我喜歡的樣子,不如說,我喜歡你的全部樣子。”
夜幕低垂,暖調的光鋪在淺色的床單被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