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節課，程景昊都留意著，陳傾一直心事重重的樣子。她從來就不是那種把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的女孩，她甚至能把自己的心思全都掩飾著，埋在心裡。
下了課，陳傾沒有絲毫停留的就收拾好書離開了。
《律師實務》這種新穎的授課方式讓大家議論紛紛，能接觸到一線律師的真實工作，讓有著律師夢的同學們異常興奮。
程景昊被同學們團團圍住，問著各種或專業或業餘的問題。他眼角的餘光不斷的飄向階梯教室的門口，陳傾已經走了，沒有她的身影。
他是想去追陳傾的，他可以剋制著自己不再靠近她，不再打擾她，可現在她一定有什麼事。因為她看上去非常蒼白，脆弱，累得像是獨自跋涉了千山萬水。
就像是……去年五四青年節的時候，她帶隊參加辯論賽，結束之後他把她送到藝聯演播大廳外面，她出來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
眼睛裡模模糊糊，含著一片朦朧的水汽，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
關於陳傾的每一件事，他都記得清清楚楚。不管是過去了多久，那些事情都清晰的留在他的腦子裡，只要稍稍一回憶，就鮮活的蹦了出來。
他沒法控制自己看到這樣的陳傾還無動於衷。
終於回答完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問題，程景昊收拾好電腦立刻離開了階梯教室。
他沿著到陳傾宿舍那條必經之路走著，期望能碰到她。
初春的天氣還沒有開始回暖，漸漸暗下來的校園裡，料峭的風逡巡而過。路邊坐著一個穿著淺灰色大衣的單薄身影，差點就要與夜色融為一體。
他走近了，是陳傾。
她就坐在那裡，臉色蒼白得像紙一樣，原本一雙明亮的眸子此時有些渙散。
程景昊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卻摸到了一頭冷汗。
“沒事……”陳傾推開他的手，“只是低血糖犯了，頭暈，坐一會兒就好。”
“低血糖，是不是應該吃點糖來緩解？”程景昊摸摸兜裡，他並沒有隨身帶糖的習慣。“我去給你買。”
“不要，程律師。”陳傾自己口袋裡就有阿爾卑斯，可她不想吃。
“你同學……”他記得她從階梯教室離開的時候是和同學一起的。
“她們先去自習室佔座，我一會兒就去。”
“別逞強了。”程景昊在包裡找到了一小塊巧克力，似乎是今早小劉給他放在包裡的，他撕開包裝紙遞給陳傾，然後陪著她在路邊坐下。“快吃吧，坐地上很涼，緩一會兒，我送你回宿舍。”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
陳傾吃完巧克力，覺得舒服了一點。她想站起來，他只是微微扶了她一下，就很快的鬆開了手。
程景昊只是在扶她站起來的時候劃過她的手，涼得像冰一樣。他也不好再扶著她，只是在旁邊陪著她，慢慢走回宿舍。
“你遇到什麼為難的事情了嗎？”程景昊有點不忍心問她這個問題，“或許我可以幫你。”
“沒有。”陳傾簡短的說，“麻煩你了，程律師，我宿舍到了。”
“你可以麻煩我。”程景昊說，“亦師亦友也好，兄長也好，我希望你可以不用顧慮太多。”
陳傾微微點頭，很累的樣子，讓他的心生生被揪住，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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