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長在大城市的有錢人家裡，父母健在，被好好保護著一直長到大，什麼苦都沒吃過……”女孩子的聲音開始有了明顯的起伏，“她不知道什麼叫挨餓受凍，不知道什麼叫上不起學，更不知道什麼叫沒有人關心！！”
“沒有人可以選擇自己的出身，你不能，她當然也不能。”程景昊出奇有耐心地和她講道理，“而且她為了變成現在的自己所付出的努力，是作為你，無法想象的。”
“哼，努力？她需要什麼努力？”女孩嗤之以鼻，“這種嬌小姐怎麼能配得上十幾歲就一個人出來闖天下的林一衡？”
“如果你可以選擇，你也會選你所不屑的嬌小姐那種家庭，林一衡也有一個類似的幸福的家，只有這樣的家庭，才會讓他們更強大。”程景昊一針見血，沒有留任何餘地。“這也就是為什麼，她配得上林一衡，而另一些人配不上。”
女孩抬起眼睛，惡狠狠地盯著程景昊，全然忘記了自己剛剛還瑟縮成一團。
“但我要告訴你，原生家庭從來就不是一個人的原罪。”他換了一種循循善誘的語氣，“你厭惡你的原生家庭，所以連名字都改了，想要完全擺脫不稱職的父母給你帶來的影響，這本可以讓你變成一個更好的人。但當你聽信了別人的教唆，去做那些傷害別人的事時，你就把自己重新推進了另一個泥潭。如果你不及時停下來，就會陷得更深，到那時候……”
程景昊似有深意地停了下來，卻並不去看女孩的反應，任由她自己想象。
“沒人能救得了你，包括未成年人保護法。”
白色的病房裡陷入了靜默，女孩沒有說話，程景昊也沒有。
片刻之後，女孩動了動，奈何受傷的腿還是不聽使喚。
“你的醫藥費我已經結算過了，你可以在這裡一直住到醫生認為你可以出院。”說著程景昊留下一張名片，放在床頭的桌子上。“何茲嵐，如果你想明白了，隨時可以聯絡我。”
女孩聽到自己的“名字”像是被電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原本縮成一團的樣子，像個小小的流浪動物。
——
程景昊出來的時候正好又遇到了那個帶他過來的護士。
“先生，剛剛有個女士也來找14床，但我告訴她有人正在探望，她就走了。”
“她大概長什麼樣子？”
“大眼睛尖下巴高鼻樑，很漂亮……”護士想了想又補充道，“就是不過有點兒像網紅臉那種。”
——
《海上州》的拍攝按部就班地開始了。進組之後的林樾入戲很快，在鏡頭前完全變成了“蘇律塵”。那個最怯懦，卻又最堅強；最單純，卻又最世故；最殘忍，卻又最悲憫的少年。
如此衝突矛盾的人物性格都集中在一個生於皇家，卻在幼時就被送去敵對國家做“質子”的少年身上。即使身邊生了那麼多骯髒與不堪，他依然能夠保持一顆至純至淨的心。
所有人都隨著時間改變了，只有他，一直堅守著。
網上關於林一衡熱鬧瘋狂的各類新聞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遞減，和他的名字一起出現的只有《海上州》，以及海報上昏黃光線下，屬於蘇律塵的柔和又凌厲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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