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鬼姐姐(一)

曾祖父姓田名來喜,家中排行老二,人稱田二爺。

關於來喜這個名兒是怎麼來的,這我可得給您說道說道。

田來喜的父親是個紙糊匠,也就是扎紙人紙馬給死人用的那種。

田師傅手藝高明,扎的紙人香稞是有模有樣的,那年頭死了人還就必須用得著這些,再加上田師傅手藝好,十里八鄉的哪裡死人了都找田師傅扎小人兒。

這樣一來錢是沒少掙,但這畢竟是一門撈陰門吃死人飯的營生,按舊時迷信的說法,這類行當做久了必將要成為絕戶,可能正因如此,兩口子成家多年來也沒生得個一男半女。

田來喜的母親懷上他的時候都已經四十一歲了,是屬於老來得子。

看到這裡,各位不免顯得有點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都感覺犯迷糊。

這位說“既然田二爺的母親第一胎懷的是他,按理來說他不才是家中的老大嗎?那排行老二又是何說法?”

田來喜家中排行老二是不假,家中有老大也並非虛言,田二爺上面還有一位姐姐,姐姐在家裡則是排行老大。

不過說起這位姐姐,她可不是活人兒!

這聽起來就有點瘮人了,不是活人兒?那難不成是鬼?

早些年沒有田來喜的時候,兩口子做夢都想要個孩子,結婚多年以來也沒有個一子半女,該吃的藥也吃了,該去看大夫也都看了,可這肚子不爭氣兒,一直都沒懷上,就為這事,家裡的老孃沒少給媳婦臉色看。

兩口子想要孩子都想瘋了,可問題就是懷不上,眼看年紀也不小了,再過些年如果再沒有這輩子也別指望了,以後死了墳頭連一個上香的都沒有。

這可把兩口子愁壞了,左思右想,實在不知如何是好,最後還是家中老太太出了一個“主意。”

說兩口子如果成家後一直沒有孩子,那就去找一具一出生就夭折的死嬰,抱回家來立牌供奉。

因為剛出生就夭折的主家不承認這是自家的孩子,那麼這個可憐的死孩子自然也成了無家的孤魂野鬼,九泉地府之下自然是不肯收留,這小鬼則轉不了世也投不了胎,在世間飽受折磨。

只要把這死嬰抱回來埋進自家祖墳,承認這小鬼是自家孩子,抱回來的死孩子除了起靈立牌外,還得起個名字,這樣這孩子便有了主戶。

這小鬼有了主家,也可謂稱得上是名正言順,到了閻王爺那裡也好自報家門,這樣方能重新投胎做人,這也算是積了一件陰德。

孩子投胎以後,不久的將來主家定能生個大胖小子。不管以後主家生多少小孩,這死嬰必須得在家中排行老大,今後家中出生的小孩對這位還得以大哥或其大姐尊以稱呼。

主家得了孩子後,其靈位也不能從香火正堂撤下來,得一直保留下去,後人也需一直供奉。

不知道老太太從哪裡聽來的旁門左道,對此深信不疑,兩口子聽完老太太所言,都不由得後背一涼,白毛汗都立了起來,這也太嚇人了,都表示不同意這樣做。

可架不住老太太折騰,為此還扯下一塊白布懸掛在房梁之上表示要上吊。

老太太這頭是真急眼兒了,兩口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將老太太扶下來,老太太不知道是眼窩兒淺還是有意作戲,一屁股兒癱坐在地上便捶聲嚎啕“哎呀娘唉,田家今後可能就要斷了後,我死了都沒臉面對列祖列宗啊,哎呀我的娘唉~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看著老太太又哭又鬧還要上吊抹脖子,兩口子最後實在沒轍,心一軟便答應下來。

一看夫妻倆點頭了,嗬!老太太瞬間也不哭了,爬起身來快步走向列祖列宗靈位前,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的磕頭,喜極而泣道“各位列祖列宗,這下好了,田家啊!這回算是有後嘍!”

兩口子都覺得這老太太想抱孫子想得走火入魔了都,還田家有後了,這旁門左道有沒有用還得另說,再則真有用,那早死夭折的孩子上哪找去?這畢竟不是菜市場的大白菜,遍地都是。

也是病急亂投醫,於是接下來的日子一家人就四處暗中打聽,可打聽來打聽去,也沒聽說哪裡有早死夭折的死嬰,就這樣暗中走訪打聽將近大半年,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兩口子當初的本意就不打算用這套邪門的法子,心說沒找到也好,就打算就此罷手,從今以後不再過問此事,但是老太太那頭可不幹,說什麼都非逼著兩口子去尋死嬰。

他們一家子這樣的做法左鄰右舍早已心知肚明瞭,敢情這家人想要孩子。

那年頭的人沒有不迷信的,雖說沒人試過這法子,但是好多老輩人兒都聽過這旁門左道的偏方,於是鄰居們也是好心幫著到處打聽。

民彥有云“人多力量大”,在鄉里鄉親們眾人的打聽之下,最後還就打聽著了。

村裡住著一個光棍漢兒,叫田老三,這人光棍打久了,心中那股子慾火沒地兒洩,於是乎一些風月場所便成他經常出沒的地兒,由於經常在這些地方鬼混多了,裡面的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他也是有所耳聞。

他告訴田師傅一家子說想要死孩子這有何難?城裡那些個妓院裡的死孩子多了去。

一家人聽得一頭霧水,他們都是老老實實的鄉下人,哪懂這其中的門道。

這田老三一看這家人是真不懂,於是就把在妓院裡耳聞的給一家人解釋了一番……

說這些風月場所都是做得一些皮肉生意,那些個娼妓們一天接的客人海了去,那生意多了,難免會有意外懷孕的。

這妓女一旦有了身孕,對她自身來說就是致命的打擊,說白了妓女們的經濟來源就是她們的肉體,一旦懷孕了就無法接客,則也失去了經濟收入。

她們現自己有身孕後,為了不影響生意,就會採取極端的措施,那就是墮胎。所以說青樓妓院裡的死孩子是最多的。

一家人聽田老三這麼一說,這才恍然大悟,老太太取出一點錢財遞之以表答謝,田老三笑呵呵的接過,客套兩句便走了。

待田老三走後,老太太再也坐不住了,忙催促田師傅趕緊去城裡的青樓裡看看有沒有死孩子。

田師傅是個大孝子,聽完老孃的話也是二話沒說就奔城裡走去,他心裡也沒底兒,無非就是想去碰碰運氣,哪曾想這一去,還真就抱了一個死嬰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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