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人吃魚肉魚食人(十)

晚上走夜路最怕碰上不乾淨的東西,比鬼怪更可怕的無疑就是狼搭肩。

什麼是狼搭肩?新疆及東北地區的老輩人兒喜歡說這類的事兒,說夜間走夜路,你人在前面走著,孤狼消消跟在後方,趁你不防備,猛地撲上來,作出一個站立的姿勢,伸出狼爪搭在你肩上,遇到這種情況,最好的辦法就是當作啥事沒生,也別回頭看,繼續走你的路,這樣則會相安無事,話說回來了,只要你一回頭,孤狼立馬會咬斷你的脖子,死了都要落得個身異處,所以也有老話說“狼搭肩膀,切莫回頭。”

當然綜上所說都是老輩人兒編來嚇唬小孩兒的故事而且,不符合常理,當不得真,狼是群居動物,且不說會不會單獨行動,即便真遇到“狼搭肩”這種情況,早就沒命了,還管你回不回頭。

雖說是用來嚇唬黃口小兒的,但聽著確實是夠嚇人的。

您說他張老大半夜冷不丁碰上這麼一幕,說不害怕那是假的,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狼搭肩。

他也知道碰上這事千萬不能回頭,一回頭準沒命,雙腿有些軟,但也不至於走不動道兒,硬著頭皮繼續走,他這一走,身後那東西也跟著動了,心裡暗自叫苦,心說這回算是倒了血黴,真碰上狼搭肩了。

也是不幸中的萬幸,好在身後那匹狼並沒有過多的動作,張老這時候腦子轉得飛快,心說我得快點走,進了村子想必這畜牲就不會再跟著了。

剛走出去幾步,他就感覺不對勁兒,背後那狼走起路來怎麼“咔擦咔擦”的,那聲音像是骨頭折裂了一般,還不等他多想,那狼爪順著肩頭就摸到了他脖子處,張老嚇得魂飛膽裂,忍不住低下頭往脖子處觀看,藉著燭光看清後,差點沒把他給嚇死。

張老黑天瞎火走夜路,以為碰上了狼搭肩,其實不然,摸在自己脖子處的根本不是什麼狼爪子,而是一隻手,準確來說,應該是一隻白骨,看不見半絲皮肉的手掌,顏色慘白、骨節分明,看著陰深恐怖、甚是駭人。

這一幕嚇得張老好懸沒當場尿出來,回過頭一看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身後那東西走起路來出咔擦作響聲,敢情是一具骷髏架子。

嚇得張老怪叫一聲,拔腿就跑,剛跑出去幾步,就感覺背後被推了一把,身子一輕摔進了陰溝裡。

也該是他張老命大,腳先著地,這才沒把他給摔死,雖說撿回一條命,可左腿算是徹底報廢了,自那以後就成了個瘸子。

張老沒出事之前靠著種地餬口,可如今腿折了,走路都困難,更別提下地幹活了。

同住一個村,鄉里鄉親們看不下去,剛開始的時候都會多多少少幫襯他一點,東家給袋面,西家送鬥米,也餓不死他張老。

有道是“長貧難顧”,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那年頭自家吃飯都成問題,不可能天天白送米麵給你張老,打那以後斷了口糧,張老也是厚著個臉皮,掐著飯點去東家蹭口飯吃,奔西家蹭口粥喝,您說您蹭就蹭吧,完事後幫忙收拾收拾人也不會說啥,但架不住張老穿著褲衩上門——沒拿自己當外人,吃足喝飽碗一丟,招呼不打一聲就走了。蹭一頓兩頓的就算了,天天頓頓白吃白喝,擱誰家誰樂意?以至於今後一到飯點,家家戶戶都緊鎖房門,生怕他張老來蹭飯。

這天田二嫂回孃家,嫁出去閨女如同潑出去的水,回來一趟不容易,老兩口宰鴨殺雞割臘肉,自然是要好好招待。

忙活一下午,飯菜剛上桌,他張老屬狗,鼻子靈,大門還沒來得關上,聞著香味兒就尋過來了,進門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喲!正吃著呢。”

張老這兩年在村裡名聲早已敗壞,恰似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老倆口懶得搭理他,心說我們吃我們的,你愛看你就看著吧。

田二嫂心腸好,再一個論起輩分來,張老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表叔,作為小輩兒,豈能讓表叔在一旁幹看著,當即招呼張老坐下,隨後又給添了一雙碗筷。

張老也沒客氣,接過田二嫂盛來的米飯,狼吞虎嚥般的這就吃了起來,看得老倆口頭一陣接著一陣大,心說再不動筷等會菜沒了。

吃得差不多後,老爺子一口馬尿酒喝下肚,砸吧砸吧嘴問田二嫂,說女婿咋沒跟著一起回來?

不提田二爺還好,一提田二爺田二嫂她就來氣,滿腔怨言的說道“嗐,別提了,他呀,哪有心思過來,一天天的就顧著守死人了。”

老倆口聽得一頭霧水,好好的巡警隊長不做,守哪門子的死人?

田二嫂耐著性子就把這事兒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張老一聽田二嫂說城裡的義莊沒人願意看守,當即兩眼珠子一轉,對田二嫂說“閨女啊,你看你老叔我去看守義莊合不合適?”

……

這不,田二嫂就把張老帶來了,田二爺正愁義莊沒人看守,這下倒好,人自己找上來了。

也就打那以後,沈家義莊一直是他張老看守,您要問他一個人守著一兩百號死人,他怕不怕?

說不怕那是假的,但比起死人,他更怕的是窮。

看守義莊說白了就是守著一群死人,死人躺著不會動,既不用搬也不用抬,無非就是掌燈後上上香,比起在家種地,這確實是個輕鬆活兒,而且收入還不錯,這樣一來,他張老的自身問題算是解決了。

張老腿腳雖不好,但看守義莊這些年裡,這期間也沒出過什麼事。

介紹完他張老,咱把話頭回挖回當下,田二爺聽岑小辮兒說自己表叔張老快被人打死了,那還了得,也顧不上回家休息了,當即就奔去了沈家義莊。

田二爺來到沈家義莊,還沒進門,就聽院內傳來張老哭爹叫娘般的求饒聲,來到院內一看可不要緊,但見張老躺在地上蜷縮成一團,雙手護頭,身上被打得皮開肉綻,又見他周圍站著七八個彪形大漢,一個個手拿抬棺的龍槓,不由分說就往張老身上招呼,以這幫人為的是一箇中年男子,看年紀四十歲上下,下手最狠的就是他,對著張老的腦袋就是一通亂踢,一邊踢還不忘罵上兩句。

田二爺見罷,忙上前制止,那為的中年人還認識田二爺,一看田二爺來了,一抬手示意住手先別打了。

田二爺還以為張老惹了什麼禍,對那中年人說道“唉我說這位,我表叔他有什麼地方得罪你了咋滴?用得著這樣下死手嗎?”

那人一聽這話火似乎更大了,對著地上的張老吐了一口唾沫,隨後看向田二爺,滿腔怒火說道“田隊長,你要不是來的巧,我今天非得打死這狗孃養的。”

田二爺不明所以,問他到底是所謂何事?

待那位說完,田二爺這才弄清楚狀況,也難怪人家會下死手,敢情張老把人老孃屍體看丟了。

具體怎麼個事兒呢?咱且留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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