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石橋底下的女屍(六)

秋後的夜晚依舊很熱,此刻的葉嬋娟身穿一件藍色素旗袍,下身是一條黑色長裙,腳上一雙女性黑布鞋,整就是一標準的學生打扮。

說起葉嬋娟,這閨女田二爺是打小看在眼裡長大的,前些日子是中秋節,學校放長假,葉嬋娟這才有時間回來一趟。

田二爺見來人是葉嬋娟,不免覺得有些疑惑,就問她了“唉我說閨女,這大晚上的,你不擱家好生睡覺,到這幹嘛來了?”

田二爺和葉老大也就相差十來歲,論起輩分,葉嬋娟得管田二爺叫聲叔,葉嬋娟回答道“田叔,我這不是給我爸媽送飯嗎!”

經葉嬋娟這麼一說,田二爺才回過神來,葉家老倆口在工廠裡上夜班,怪不得葉嬋娟大半夜的過來,敢情是為了給這兩口子送飯,心裡暗自讚歎這閨女孝順。

說新北鋼廠不管吃,工廠裡的員工要麼自己帶飯過來,要麼出去買著吃,還有就是由家裡人送過來,而送過來的飯菜,一般都放在保衛處,到了吃飯時間,工人們則自己過來取。

工廠裡不讓外人隨便進入,葉嬋娟把手裡的飯菜遞給田二爺後,隨即就要走。

田二爺挺客套,叫她進來坐一會兒再走也不遲,葉嬋娟則表示明兒個一大早還得趕去學校,就不坐了,說完這話和田二爺打了個招呼便轉頭離去了。

自農曆八月十八這天夜裡過後,田二爺再也沒見過葉嬋娟這閨女,過了大概半個月,學校方面找了過來,說是葉嬋娟並沒有去學校。

早在半個月前,葉家老倆口就請了假,當時走得匆忙,也沒說出了什麼事,直到最近幾天,田二爺才從這二人口中得知葉嬋娟這閨女失蹤了。

要說這倆口子估計也是救火沒水——急瘋了,人不見了好長一段時間,也不知道報官,還得多虧田二爺提醒,這倆口子才想著去公安局報了案。

可令田二爺沒想到的是,這樁案子會落在徒弟周小義手裡,卻說周小義接了這個案子,也四處走訪了一遍,該找的地方也都找了,可還是沒有葉嬋娟的半分音信,聽人說農曆八月十八這天夜裡,葉嬋娟去過新北鋼廠,順著這條線索,周小義帶著人就過來了,結果聽田二爺這麼一說,線索瞬間就斷了。

照田二爺的想法,當下都是新中國了,社會治安比以往好了不少,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怎可能說不見就不見了?沒準葉嬋娟這閨女去同學家了也說不準,可學校方面也傳來的訊息卻不由得讓田二爺心頭一顫兒。

說葉嬋娟在省城裡上大學,中秋節這段時間,從農曆八月十四,一直到農曆八月十八,學校一共是放了五天假,也是趁著這個機會,葉嬋娟才有時間回來一趟,在家玩了幾天,到了農曆八月十八這天,葉嬋娟對父母說明兒個得回學校了!

當天夜裡葉家倆口子要上夜班,早上八點鐘才能下班,想著葉嬋娟這閨女都那麼大的一個人了,又不是小孩子,就沒去車站送。

隔天一大早,也就是農曆八月十九這天早上,葉家這倆口子下班回到家中,見房門緊鎖,還以為女兒去了學校,當時也沒多想,可後來收到學校方面的訊息,農曆八月十九這天葉嬋娟根本就沒去學校報到。

這樣一來事情可就大了,女兒不見好長一段時間,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可就是沒有葉嬋娟的半分下落,這下可把這倆口子給急壞了,最後經田二爺提醒,才去報了官。

要說這樁失蹤案還真不好破獲,誰也搞不清楚,這葉嬋娟到底是在青平縣失蹤的,還是在省城裡不見的?兩者間不論何地,都不好下手,原因很簡單,偌大的城市,想找一個人談何容易。

轉眼間又過去了大半月,依舊是沒有半分線索,想查都無從下手,官面兒上都準備當作懸案處理了,沒承想事情出現了轉機。

說葉老大的老婆,也就是葉大嫂,這天天剛矇矇亮,就跑到公安局,對公安人員說她做了一個夢,夢中夢到她女兒葉嬋娟早已經遇害了,並且還清楚的告訴警察,說她女兒的屍體就在一座石橋底下。

至於葉大嫂口中所說的這座石橋,距新北鋼廠還不遠,先咱可得把這座石橋的來歷給您交代清楚。

說老時年間的人特別講究墓地的格局,當年紀扒皮在北城外接下一塊地,以作為他紀家的祖墳,這塊墳地的格局可謂稱得上是依山傍水,墳地的正前方是一條河流,墳地後方則是一片古木林。

說他紀扒皮當初花錢買下這塊墳地,與其說是買來的,倒不如說是搶來的,威逼利誘之下根本就沒花幾個錢。紀扒皮解放以前是個出了名的大貪官,解放後被拉去槍斃了,同時紀家也被抄了家,而紀家那塊墳地,則被相關政府給收了回去,1955年經過開,建了一座鋼鐵廠,也就是北鋼廠。北鋼廠原先是建在紀家墳上,後來鬧出一些個靈異事件,死了許多工人,想叫人不信邪都不行,迫不得已,這才把工廠往旁邊挪了挪,其實也沒挪動多大地方,就在紀家墳旁邊不遠處。

紀家墳前方有一條河流,紀扒皮在世的時候,為了方便上墳祭祖,便修了一座石橋,因為這座橋是他紀家修的,所以便被當地人叫成了“紀家橋”。

紀家橋擱以前並不算什麼大建築,就是由幾塊石磚砌成這麼一座石橋罷了,解放後河對岸建了一座鋼鐵廠,每天都有大批的鋼鐵運出去,為了方便,便把這座石橋重新改造了一番。經過改造的紀家橋,比以前的規模大了不少,其形狀就是一座拱橋,長度高度有十多米,橋面也有五六米的寬度,除了可以過人,還能通車,放眼整個青平縣,找不到比這座石橋更大的了,橋建好後,根據城裡的地形,還給取了一個名字,叫“北大橋”,不過當地的人們還是習慣用舊名兒,依舊叫它“紀家橋”。

您別看當下的紀家橋挺大,但是也沒有到達那種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地步,畢竟所處位置在人煙稀少的城外,再則建這座橋的主要原因就是方便新北鋼廠,同時這座石橋也是工人的上下班的必經之路,要不趕上工人們上下班的時間點,平日裡這座石橋上連個鬼影兒都看不著。

紀家橋下方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河灘,這河灘就和南城外的那個水鬼灘一般,水面看著挺平靜,其實不然,水中全是大大小小的漩渦。早些年河灘裡有不少的淹死鬼,而水中的淹死鬼,大多數都是夏季到此來遊野泳的,每年都有那麼自認為水性好的,沒把水中的漩渦當回事,結果下了水就沒再上來過。新中國成立後,社會風氣大整改,同時也為了安全方面著想,就不準讓人下河遊野泳了,這樣一來,這河灘裡再也沒有淹死過人的情況。

介紹完這座石橋的由來,咱把話頭挖回來,說葉大嫂一大早跑去警局報案,聲稱昨晚自己做了一個夢,夢見失蹤多日的女兒了。夢中的葉嬋娟告訴葉大嫂,自己早已遇害,屍體就在紀家橋下方的那個河灘中。

當下都是新中國了,對於託夢這類事,公安人員怎可能相信,但架不住葉大嫂鬧騰,非說自己女兒的屍體就在紀家橋底下。

對於葉大嫂的心情,公安人員也能理解,同時也為了安撫家屬的情緒,官面兒上就派了一隊警力去往了紀家橋,打算一探究竟。

說當時正趕上新北鋼廠上晚班的員工下班,眾人一看石橋底下聚集了一幫子公安人員,愛看熱鬧的毛病就犯了,一個個的當即就走不動道兒了,紛紛圍在石橋周圍,其中就包括了田二爺。

卻說幾個水性好的公安人員下到河底,潛入河灘中摸排了不到幾分鐘,就現河底有異物。再次潛入河底,這次探清楚了,是一具女屍,不過很是奇怪,這女屍似乎在水中生了根一般,怎麼也撈不上來。

看熱鬧的一聽說河底有具女屍,人群中當場就炸了鍋,大傢伙你一言我一嘴的就議論開了,不大時又引來一群圍觀看熱鬧的閒散群眾。

不提岸上的人們怎麼看熱鬧,單說橋底下的公安人員,由於女屍不好打撈,後又找來幾條繩勾,費了好大一番功夫,這才將河灘中的女屍給打撈上來。

女屍剛打撈上岸,看熱鬧的群眾隔著大老遠就聞到一股子的惡臭,那味道就跟死魚爛蝦散出來的那味兒差不多。在場的人們覺得臭的同時又感到幾分疑惑,說這女屍怎麼會那麼沉?

幾個公安人員強忍著惡臭,上前仔細觀察了一番,這才搞清楚狀況,怪不得會那麼沉,敢情女屍背上捆著一塊大鐵坨子。

從紀家橋底下的河灘中打撈上來一具女屍,這女屍也不知道沉在河底多少時日了,整個屍身被河水泡得支肥臃腫,臉上也被水兇的魚蝦啃得面無全非,根本辨別不出來誰是誰,單看身形,就知道是具女屍。

說葉大嫂並沒有跟來,公安人員從河底打撈起來一具女屍,由於這女屍面部都被河水泡得變了樣兒,根本搞不清楚到底是不是那失蹤多日的葉嬋娟。

田二爺當時也在橋頭上觀望,當聽到公安人員說河底有具女屍時,田二爺不由得心裡一緊,擔心河底的那具女屍是葉嬋娟,後來女屍被打撈上岸,雖說女屍大部分屍身都被河水給泡爛了,但女屍身上的衣服還算完整,田二爺眼尖兒,透過女屍身上的衣服,就認出來了這具女屍正是葉嬋娟那閨女,只不過當時在場看熱鬧的人實在太多,田二爺怕擔心引轟動,到時候對公安人員破案有所影響,就沒往外聲張。

要說在河底下現一具男屍,估計沒那麼大影響,嘛兒原因呢?大多數人會認為準是那個短命鬼偷偷下河遊野泳,結果不小心被淹死了,往往像這類事,人們說說也就過去了,可河底現了一具女屍,那性質可就不一樣了,先一點,在老時年間,女子下河游泳有傷風俗,不成體統,所以淹死的十有八九都是帶把的爺們兒,要說在河裡現了女屍,這事也並非沒有,無一例外,要麼就是跳河尋短見的,要麼就是遭人陷害,最後又被拋屍河中。

紀家橋底下的這具女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事不簡單,先這女屍背上被捆著一塊鐵坨子,單憑這點,足以說明這女屍生前絕不可能是跳水輕生的,既然不是自殺,那絕對是一樁兇殺案跑不了。

說在場公安人員對案現場周圍進行了一番勘察,結果並沒有什麼有用的現,隨後把從河底打撈上來的女屍裝進屍袋,抬回了公安局,橋上的群眾一看沒啥熱鬧可看了,也就各自散去了。

別人可能搞不清楚從紀家橋打撈起來的女屍到底是誰,田二爺心裡可明鏡,那具女屍分明就是葉嬋娟,葉嬋娟這閨女是自己從小看在眼裡長大的,如今卻落得個這麼個下場,田二爺心裡就甭提有多難受了,當下那還顧得上回家睡覺,跟著公安人員去了局裡。

到了公安局後,田二爺這才對將女屍的身份告知公安人員,公安人員起初並不大相信,後又找來葉家倆口子,經過辨認,這具女屍確實是女兒葉嬋娟。

至於葉家那倆口子怎麼傷心難過不在話下,當下最要緊的事,還得是趕緊破案,一來好給死者家屬一個交代,二來也是為了安撫死者的在天之靈。

自新中國成立以來,城裡從沒有出現過如此惡劣的命案,這回還是頭一次,為了避免引轟動,官面兒上當即成立了一支專案組,勢必要將兇手捉拿歸案。

要說這樁案子想要破獲並不難,先女屍身上的鐵坨子就是一個明擺著的線索,據公安人員一番走訪調查下來,現這塊鐵坨子就來自於新北鋼廠,順著這條線索往下查,結果不出一天時間,此樁人命案就告破了。至於作案的兇手是誰?咱且留著後文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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