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嶠要出差去一趟美國拉斯維加斯。臨行前兩天,盈箱累篋往莫綰出租屋裡塞東西。
乾淨的衣服鞋襪填滿衣櫃,冰箱裡也是滿滿當當,恨不得把謝家別墅的廚房都給搬過來。
莫綰蹲在一旁幫他一起收拾,“強子,你天天拿這麼多東西過來,真的不會被罵嗎?”
“不會。再說了,誰罵我,我就罵回去,這有什麼。”他滿臉無所謂,反正自己捱罵是家常便飯。
“那你帶這麼多東西過來,我也吃不完啊。”
“我得去一趟拉斯維加斯,可能一個月左右。這個月沒法來照顧你了,提前把東西給置備好,免得你後面沒吃的了。”
“拉斯維加斯在哪裡?”莫綰好奇道。
“在美國,你看,讓你好好讀書你不讀,現在什麼都不懂了吧。”
莫綰垂下腦袋,臉轉向另一側。
謝嶠揉揉她後腦勺:“在美國西部的內華達州,處於沙漠邊緣。以後有機會了,我帶你去玩。”
“坐飛機去?”莫綰抬起眼。
“對呀,坐飛機去,你都沒坐過飛機吧?”
“沒有。”
謝嶠眼睛驟然亮起:“要不我帶你去美國玩吧,我現在找人給你辦護照,來得及的!”
莫綰一口回絕:“才不要,我不想去。”
出國這兩個詞對她來說,太渺遠,太虛浮。她從沒對出國有過任何幻想,只是覺得害怕,她淺薄的人生經歷支撐不住對異國他鄉的怯畏。
“你呀,就是膽小,當年我第一次出國時,想都沒想就上飛機了。出去後,一句英語都不會說,還不是照樣混下去了。”
“你一點兒也不害怕嗎?”
莫綰很是好奇謝嶠的膽量從何而來。她進城都慌恐了好幾天,瞻前顧後,擔心自己文化太低,被人瞧不起,擔心自己連導航都不會看。
謝嶠總散著一種無所顧忌的愣頭青衝勁兒,甚至有股光腳不怕穿鞋的、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莽撞,這讓莫綰很佩服。
他享受極了莫綰崇拜敬佩的目光,下巴揚得更高,冷白麵頰泛起蓬勃的活氣。
“有時候也怕,怕被人賣了,怕被人欺負,怕被人看不起。”
“但是轉念一想,這些我都經歷過。我才三四歲就被拐了,這些年被打被罵是習以為常,我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強子。”莫綰嗓音滯澀,終究是說不出什麼安慰人的話來。
謝嶠並不為這些經歷而怨天尤人,他眉眼依舊鋒利,依舊野心勃勃,“莫小年,你也和我一樣吧。”他向她發出誠懇的邀約。
“一樣什麼?”
“和我一樣什麼都不怕,和我一樣什麼都想要。”他緊緊捏著她的手,澎湃灼熱的溫度在遞增,順著觸感一點點發燙髮熱,“莫小年,我們一起努力做人上人好不好?”
“好呀。”莫綰不太懂謝嶠的志向,還是被他鼓舞到,更加堅定自己想去學習挖掘機的目標。
“莫小年,你真是太好了!”
謝嶠笑容絢爛,一把摟住她,奇異的力量凝聚在雙臂,使得他的臂力一圈圈發緊發重,慾望朦朦朧朧,時而模糊時而清晰。
不知怎麼的,胸腔的肋骨像一籠銅條鐵架,和莫小年這一抱,銅條鐵架彷彿被熱焰燒化了,融了,鐵籠裡禁錮的兇獸呼嘯著破門砸窗衝出來。
莫綰被他抱得很緊,謝嶠強健有力的心跳聲順著胸口傳震到她這邊來,她不自在地推了他,“強子,你幹嘛呢?”
謝嶠沒放開,兩隻寬厚掌心緊迫地貼在她後背,天氣熱,衣服薄,他似乎能透過衣服觸碰到她背部的肌膚。他只穿著背心,兩條胳膊的肌肉隆起,緊緊抱著她。
“強子!”莫綰推搡他的胸膛,聲音大了起來。
謝嶠這才從幾乎要暈厥的迷醉中清醒,額上虛汗如注,臉和脖子一塊兒紅起來,動作不自然地放開她,抬手扇風:“這天真是熱死了,我再去洗個澡。”
沒一會兒,狹小衛生間淅淅瀝瀝的水聲響起來。
莫綰跑到門口問:“強子,你沒事吧?”
“沒事,你把冰箱裡那條魚拿出來放廚房水槽裡,我等會兒做飯。”
“哦。”
等謝嶠再出來,莫綰髮覺他似乎變了,說話柔了很多,眉目也柔了很多,做事也細緻了很多,給她盛飯夾菜,像無微不至體貼周到的護工。
謝嶠去機場時,莫綰特地請了半天假去送他。這是她第一次來到機場,眼珠子靈光轉動著,左顧右盼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