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情並未向外公開,便是小陸氏怕是也不清楚具體情況,唯有早有所準備的晏長裕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
年輕有為的太子,便是曾經寵愛或者愧疚,但這一切都建立在無法影響到他自己的地位上。
一旦察覺到了太子對他的威脅,逐漸老邁的帝王自然而然便會生了忌憚。
或許他並不是想要廢了太子,卻不妨礙他打壓這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即便那是他的親生兒子,也不會影響屬於帝王的本能。
天家本就無父子兄弟,只有成王敗寇。
晏長裕一察覺到洪文帝的不對勁,立刻便將計就計籌劃了那場墜馬。如此,他可以暫時先淡出,也能讓洪文帝注意到其他人的野心。
他的兒子可不止一個,皆都正值盛年,野心勃勃。
衛元朝是這場計劃中的唯一例外。
……討厭她嗎?
似乎也不是。
元朝郡主之名在京中如雷貫耳,他當然聽過,何況她還出身鎮國公府,是衛震的女兒。
這樣的身份,他怎麼可能不注意?
況且,他還早就見過了她。
在很多很多人之前。
他救過她。
晏長裕當然記得。他想,衛元朝也記得。
人都喜愛美麗的事物,無論是物還是人,只要是足夠美,便會引得他人多關注幾分。
他亦然。
不過也僅此而已了。
“殿下,我心悅您。”那是衛元朝第一次向他表白,直白又熱烈,“我嫁給您好不好?”
世間要求女子貞靜婉約,當內秀含蓄,如衛元朝這般膽大的女子便顯得尤為離經叛道了。
那是個陽關燦爛的日子。
天氣極好。
她身著一身桃粉色衣裳,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仰著頭,露出了巴掌大的小臉,笑意盈盈地望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他其實看出了她的緊張與不安。
雖然她努力表現得勇敢,但晏長裕受過特殊訓練,習慣性的觀察來到他身邊的人,無論是敵是友,他都務必要做到至少八分了解。
算起來,他們真正的接觸只有一次,便是多年前,他無意中救她出來的那一回。從那之後,兩人再無任何交集。
所以,談何喜歡?
若是真喜歡,那這喜歡也未免太廉價了一些。
晏長裕自是不信。
他垂首看著面前的少女,剛剛及笄的年紀,被家裡百般呵護著長大,被養得天真爛漫,這般小,又怎會懂喜歡?
是以,他並未放在心上,只淡淡回了一句,“郡主的心意,孤心領了。往後還是莫要再說這些玩笑話了。”
“我沒有開玩笑,我說得都是真的!”
聞言,少女急了,跺著腳不滿地反駁。
晏長裕只冷靜地看著她,像是在看著她胡鬧。
他以為少女的勇氣和玩鬧到此便結束了。卻不想,不久,那小姑娘竟真的求來了一張賜婚聖旨。
得知訊息,晏長裕的第一反應是煩躁。
他曾以為那是厭惡的開始。
自賜婚聖旨下來之後,衛元朝更是光明正大地朝東宮跑。沒多久,便在東宮混熟了。晏長裕好幾次聽到東宮的人談論,與外界不同,其實東宮裡不少人挺認同這位外姓郡主。
“郡主其實挺好的。”
“對啊,長得漂亮,活潑可愛,也從不亂髮脾氣,比宮裡的那些娘娘可好多了。”
“是啊,也不知是誰亂傳的謠言,竟說郡主囂張跋扈,我瞧著,分明是那些人嫉妒郡主,所以故意抹黑她。”
“反正我挺喜歡郡主的。如果郡主真能嫁給太子殿下,成為東宮的女主人,那其實挺好的。”
“我覺得每次郡主來了,咱們東宮都敞亮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