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元朝第二次成婚。
對於婚禮的流程, 自然了然於心。上花轎,拜天地,入洞房……與第一次有相似, 也有不同。
晏長裕是一國儲君, 他的大婚之禮, 自是更加複雜。那一日, 元朝從起初的欣喜、期待、忐忑與緊張, 到了結束時,幾乎便只剩下了疲憊。
身體極度疲倦, 心神卻高度興奮激動。
她想要做最美的新娘,想要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現給晏長裕,所以哪怕很累,她也不敢休息, 反倒在晏長裕進來之前,抓緊時間給自己補妝。
這一次, 虞晉是郡王,婚禮也不簡單,坐在喜房中時,元朝也累, 但心中很平靜。不是她對此次婚姻沒有期待,相反, 是因為她對這一次充滿了信心。
如果是師兄, 那結果定然會不一樣吧。
“郡主,您先吃點東西。”這時, 襲月端著一碗酒釀丸子進來, 抿著唇笑,“聽說這是王爺親手做的, 就是擔心您一路過來餓著了。”
男人們大多遠離廚房。
便是平民百姓家,也多是女主內男主外,灶房上的事情都是歸妻子的。平民百姓尚且如此,何況是世家貴族?
但這不是元朝第一次吃到虞晉親手做的食物。
她接過了那碗酒釀丸子,聞到了熟悉的香味。垂眸,便瞧見了白玉般的瓷碗裡,盛著小巧又精緻的七色小丸子,與她幼時吃到的一模一樣。
元朝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
“王爺真疼郡主。”襲月飛雲都跟著笑起來,襲月又說,“對了,郡主,王爺說,您可以先把蓋頭掀了,這樣用得方便一些。”
“不了,就這樣吃吧。”
元朝卻是搖了頭,認真地說,“蓋頭,還是要新郎親自揭開才吉利。”
其實元朝向來不怎麼信這些,便如上一世,為了補妝,她自然要揭開蓋頭。結果便是,她真的成了最美的新娘子,但她的婚姻還是失敗了。
這一次,她還是不信,可她想要一個圓滿。
“對對對,蓋頭還是新郎揭開吉利。”襲月笑著說,“那郡主小心些,要不,奴婢喂您吧?”
“不用了,我自己吃。”
元朝一邊說,一邊舀了一勺丸子送進了嘴裡。
其實味道不是她吃過的最好的,但是她吃得最舒心的。圓乎乎的小丸子一口可以吃下好幾個,用了一碗後,連身體都熱乎了不少。
上一世,她擔心弄花妝容,所以都不敢吃東西,就隨便吃了幾顆棗子桂圓,而且也沒心思玩什麼,就這樣乾巴巴地坐著等。
時間越久,想得越多,也就越緊張。
如今想來,委實不必如此。
用了酒釀丸子後,飛雲又捧著一個銀盤過來,上面放著九連環與魯班鎖,輕聲說:“郡主,這也是王爺擔心您無聊,所以特地準備的。您可以先玩玩。”
銀盤上的九連環和魯班鎖,元朝都不陌生,因為少時,虞晉曾陪著她一起玩過。只不過長大之後,礙著男女有別,他們已經許久沒有一起玩過這些東西了。
元朝心裡湧起了一股暖意。
她拿起了那九連環,恍然回到了小時候。那時,她的身體還未調養得很好,所以不好跑出去玩,多數時候都只能待在院子裡。
父親衛震很忙,兩位兄長比她大了不少,偶爾會陪她玩玩,但他們也要忙著習武讀書,而且年齡上差得太多,也難以玩到一起。
唯有虞晉,幾乎每日都會來陪她。
其實那個時候,他也很忙。雖然他比哥哥們小一些,入門也晚一些,但因著其他原因,父親對他更加嚴格要求,所以虞晉每日要學得東西很多。
除了習武,研讀兵法,洪文帝還為他配了其他老師,君子六藝,全都要學。是以,虞晉的課業甚至比兩位哥哥還要重。
最開始時,他們還沒有那般熟悉。
虞晉剛進鎮國公府,顯得頗為拘謹,元朝身子不好,但膽子從小就大,瞧這個新哥哥生得好看又親切,她根本不認生,自然要纏上來。
“師兄,我一個人玩好無聊,你以後能不能一直陪著我?”有一天,她抱著小虞晉的胳膊,拖長了聲音撒嬌。
其實沒有那般鄭重,就是小孩子突然想起來,隨口的無理取鬧。
這樣的話,她對爹爹,對哥哥們都說過。
當然,父兄們的答案永遠都讓她不滿意。
她明白父兄們很忙,有正事要做,所以其實不是真的要他們一直陪著她,只是想他們哄一鬨她。
只可惜,衛家的男人重諾,一旦許下,拼盡全力也要去完成。
正因如此,他們更不會輕易許下承諾,哪怕是面對小孩,他們也不會隨便敷衍。
師兄與爹爹哥哥們一樣很忙,所以元朝沒有想過會得到肯定的答案。
可是,思索了一會兒,師兄點頭了。
“好。”他回了她一個好字。
說實話,那時小元朝都呆住了。好半晌,才意識到自己得到了什麼答案,反應過來後,她立時開心地崩了起來,纏著虞晉問:“師兄,你說的是真的麼?”
“是真的。”
虞晉認真地回,“但凡我在,我有時間,你若願意,我便一直陪著你。”
但實際上,元朝並沒有把這個回答當真。即便虞晉只是哄哄她,她也很高興了。至少,那一刻,她是快樂的。
只不過後來事實證明,虞晉沒有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