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 屋裡頓時一靜,其他人都有些難以置信。
“王爺為何認為此事與太子有關?”衛一更是皺緊了眉頭,“據屬下所知, 太子如今還昏迷不醒。過了今日, 太醫院再未尋到法子, 太子必死無疑。”
聞言, 虞晉冷冷勾了勾唇, 面如凝霜:“他不會死的。這便是他的目的。”
其他人不解。
虞晉解釋道:“正如你們都未懷疑太子,這就是太子中毒的目的。說得直白一點, 這無非是一出苦肉計罷了,目的便是洗清自己的嫌疑,並且禍水冬引,或者準確的說, 是一石二鳥。如今所有人都以為太子將死,誰又會把這些事與太子聯絡在一起?”
能在這屋裡的人都是聰明絕頂之輩, 自然清楚虞晉這說法合乎邏輯,但——
“可是我們的人已經反覆調查過了,太子中的毒是真,並且真的無藥可解。”衛一凝眉, “以太子的能力和地位,犯不著如此鋌而走險。還是王爺以為太子他們其實早有解藥?”
這也是如衛一等沒有把此事與太子聯絡在一起的原因。
畢竟太子確實幾次在生死中徘徊。如今便是有了解藥, 怕也會對身體有極大的損害。在外人看來, 是得不償失的。
畢竟誰都看得出太子腿疾恢復,風頭正盛, 又有功績和名望, 地位十分穩固。所以他實在沒有必要以傷害自己的代價走這一步。
虞晉搖了頭,唇角的冷意更甚:“是啊, 誰能想到他竟能做到如此地步?做到這一步,又當真只是為了皇位嗎?”
最後一句,猶如呢喃,卻是充滿了寒意。
在場都是習武之人,便是虞晉聲音再低,也聽得清這句呢喃。衛一面色登時就是一變,不知為甚,他莫名想到了自家郡主。
陛下膝下幾位皇子,只除了五皇子,因為背後有皇后支援,所以有一爭之力,其他皇子幾乎不可能威脅到太子。
便是五皇子,以那位太子的才智,估計也能搞定。
既如此,皇位自然早晚是他的。
所以他何必如此做?
王爺再受陛下看重,終究只是義子,而不是親子,破例封王已是極限,根本不可能威脅到太子的帝位。
衛一一直跟隨在元朝身邊,自然清楚更多的事。他想到了那位太子對郡主的莫名關注,心中極快的劃過一絲不安。
“時辰不早了,衛一,你下去安置吧。”正思索間,虞晉忽然出聲,“本王的傷並無大礙,明日一早,我們就啟程回京。”
聞言,衛一立刻回過神來,忙應了一聲是,退了下去。
待到他離開,虞晉卻是沒忍住輕輕咳嗽了一聲。
他的傷勢其實沒有他說的那麼輕鬆。這次刺殺雖然沒有對他造成致命傷,但他剛從戰場下來,身上本就有傷,如今自是加重了傷勢。
幸而這不是什麼不可修復的重傷,只要修養一段時間便好了。
這一次他打了勝仗,又有了那流言,想來能卸任身上的職務休息一陣了。
“王爺,快把藥喝了吧。”劉長辛聽到他咳嗽,立刻把一旁溫著的藥端了過去。虞晉沒拒絕,接過一口喝了。
為了不讓知知太擔心,他還是要快點養好傷才行。想到接下來兩人就能重逢再見,虞晉眉目間的冷霜霎時散去,一瞬間柔和得不可思議。
劉長辛坐在一旁,看了他一眼,須臾忽然問:“王爺,那流言可要管?”
他其實更想問的是,那流言是真是假。不說外人,便是他們跟隨王爺的人其實也被那流言影響了不少。
——畢竟陛下確實極為看重王爺。
須知,自本朝建立以來,除了開國時封的三位異性王,便是他們王爺了。此等厚愛,自也難免讓人生疑。
聽到這話,虞晉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
被那冷冽的目光掃到,劉長辛忍不住乾乾咳了一聲。他知道,王爺這是看出他心中所想了。
不過這也怪不得他吧。
好在虞晉也沒訓斥他,只淡聲道:“不用管這些流言,成不了氣候的。本王只是陛下的義子,與陛下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聞言,劉長辛鬆口了氣,心裡說不出是放鬆還是遺憾,只得道:“既如此,屬下便也不管了。”
虞晉淡淡嗯了一聲,邊喝了一口茶水,邊道:“此次回京,我會卸下兵權,並請陛下廢除我的王位。”
聽到這話,劉長辛立刻正了臉色。
“如此,太子的打算估摸是要落空了。”劉長辛笑了一聲,眼裡有些冷意,“他想王爺入局,咱們自然不能如他的意,不是所有人都對那位置有意的。”
至少他們王爺便從未生出想望。
虞晉抿了抿唇,低垂著眸,掩下了眼底的深色。
劉長辛以為太子是為了皇位才設計了此事拉他入局,以此坐山觀虎鬥,但唯有虞晉清楚,晏長裕的目的不止於此。
或者說,他最重要的目的根本不是皇位,而是……他的妻子。
思及此,他的手緩緩收緊,眼底是化不開的冷意。
*
翌日一早,虞晉便帶著人朝京城而去。他們的速度很快,還未到中午,便已入了城。
洪文帝早便得到了訊息,自派了人在城門等候。是以,虞晉回了京城,卻不能先回家,而只能先進宮面聖。
“臣參見陛下。”
到了宮中,見到洪文帝,虞晉立刻要行禮。
“你還受著傷,何必在意這些虛禮?”不等他拜下,洪文帝已經親自扶住了他,滿是不贊同的道,“這裡只有你我父子二人,隨意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