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
“懷思, 你想好了?”
一個軍帳中,衛震揮退了屬下,帳裡只留下了他與虞晉兩人。
虞晉剛換了藥, 正坐在床上。不久前, 他親自帶人夜闖蠻族王宮, 割下蠻族太子頭顱的同時, 也被利箭射中了肩膀。
與這場戰果相比, 這點傷微不足道。以他的體質,養個大半月就好的差不多了。但傳進京城的, 依舊是他的死訊。
他的死訊傳回京城不久,洪文帝駕崩的訊息便傳到了邊關。
以衛震的意思,是要他回京城去。
早在虞晉到邊關時,他便把一切告訴了衛震。在師父和養父之間, 他終究難以做抉擇,所以他選擇放棄自己。
他當了一個懦夫。
如今洪文帝駕崩, 沒了養父的命令,他可以回京城與元朝團聚。但回去之後呢?知知那般聰明,怎會不知他的心思?
到時,他該以什麼面目面對她?
而且, 養父或多或少,也是因他的冷眼旁觀而死。如此, 他更無法心安理得的去追尋自己的幸福。
洪文帝或許對不起很多人, 但從未對不起他,相反, 養父於他恩重如山。
養父的死, 於虞晉而言,不是解脫, 而是更重的禁錮。
況且……
晏長裕不會善罷甘休的。
同為男人,虞晉看見了晏長裕眼中的勢在必得。他不怕死,但他也無法接受其他人因他而受難。
以他與晏長裕的身份,他們一旦爭鬥起來,定會攪得大周大亂,弄得生靈塗炭。
虞晉搖了搖頭,下床,跪在地上,向衛震磕了一個頭:“師父,是弟子有負您的教導。是我……”
“辜負了知知的期許。從今之後,世上再無瑞王虞晉。”
*
元朝一刀把那隻青松香囊剪成了兩半。
她從來都是一個小肚雞腸、心胸狹隘之人,她不怨虞晉離她而去,但終究還是在意的——兩輩子,她想做的從來都是第一選擇。
直到這一刻,元朝才知道,自己原來當真這般自私霸道。
元朝知道虞晉為何不回來。
可正因為清楚,她才失望,失望至極。
若虞晉只是兄長,她自然不會對他有這般離譜的要求。但他不是,他是她想要與之白首的丈夫。
夫妻不應該同甘共苦嗎?
既如此,他都未曾得到她的允許,憑什麼先說結束?又憑什麼為她做選擇,只因為是為了她好?
元朝到底意難平。
“郡主,您如果傷心,便哭出來吧。”襲月飛雲見她一直不說話,只捏著那隻一分為二的香囊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心裡止不住的擔憂。
元朝卻是搖頭:“有什麼好哭的?師兄還活著,是一件喜事不是麼?”只可惜,她的第二次婚姻還是失敗了。
她吸了口氣,扯出一抹笑來,把那剪成兩半的香囊給了衛一,淡聲說:“派人把這東西給師兄,告訴他,他的祝福我收到了。我亦,願他安好。”
衛一收起那隻香囊,應了一聲好。
先帝崩的第七日,鎮國公府的元朝郡主收到了瑞王送來的和離書,兩人結束了夫妻之緣。
翌日,新帝當朝宣佈了瑞王虞晉的死訊。
舉國齊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