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江來到古代這麼久,已經很久沒看到這麼整齊清爽又有氣質的男人了。
要知道從羅馬到中國,這個時候的人們都是以蓄鬚為美的,一臉鬍子越霸道越有男子氣概,更把這列為成年的標誌,稱這是“嘴上無毛,辦事不勞”,但其實說穿了就是工具不行,做不出鋒利的刮鬍刀,剃毛是很冒風險的事情,一個不小心甚至會毀容,他是十分理解的。
但理解歸理解,做為文明世界的來客,古代的鬍子真的和現代差別太大了。
遠的不說,這年頭洗臉洗頭都是比較少的,鬍子長了吃飯的湯湯水水就容易撒上,所以他們的鬍子總是油膩帶著異味,這都算好的,更多的是鬍鬚上爬著蝨子跳蚤,對面聊天時它們會在你目光來來回回,若再有硬核一點的,直接捻著長鬚上的蝨子吃掉,足夠讓人三觀碎裂,六神難安。
嚴江經常教育花花和陛下保持乾淨,隔三差五就去給他捏跳蚤,兩隻也都很享受。
他自己也是按時打理,個人衛生從不含糊,於是驟然在古代看到這麼一位愛乾淨的男人,好感立刻就飆到了友善——要知道連李信認識這麼久了在他這的好感也只是剛剛靠到“友善”的邊緣而已。
然而,這種好感只持續了數息,就停止在對方說自己姓趙。
嚴江的微笑如陶瓷一樣完美無缺,眼眸卻微微眯了眯:姓趙,是秦王的近身舍人,面白無鬚,媽的,這難道是趙高?
他手上卻沒有停歇,烤肉同時看了一眼,院外的蒙恬和李信,那兩人在嘀咕著什麼,不對看著他們,但夜色太暗,陰影太濃,很看不清楚。
嚴江只是強行按耐住心中厭惡,勉強應付這個可能的千古奸佞。
“江並無甚本事,問詢也是徒然尷尬,不如便來試試這庖廚之道。”他把精緻的肉片串上,熟練在灸烤,上調料,一但沒有說其它事情的慾望,但也不想惹事。
對方緩緩抬頭,目露思索,那俊美的眉宇間立時便有了幾分陰鷙,指尖微微一動,卻按耐住了,只是隨意嚐了一口,便緩緩道:“果然美味,我這便去回稟大王,若有機會,你當能於殿前為王烹廚。”
嚴江禮貌地起身:“我送大人。”
“不必了。”對方禮貌地起身行禮,面對著他,緩緩退走,到院門才轉身,還帶上了李信和蒙毅。
“嘖,跑的真快,這是反派天然的第六感麼?”嚴江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指尖從腰間的暗袋裡緩緩放下。
真是可惜了。
剛剛,他是真的有點想解決掉這個佞臣的,如果對方敢多吃幾口的話,吃掉的可不一定只有調料。
不為其它,他只是想試試,要是沒有趙高,扶蘇順利繼位,那後來的楚漢之爭,白登之圍是否還會存在,別說什麼改變歷史,怕改變歷史他就不會帶種子回來。
秦末的農民起義生生把華夏人口毀滅了大半,給匈奴統一北方的機會,華夏北方自此兩千年都沒有多少安寧的時間,若是蒙恬還在北方,冒頓一出來肯定就被按死了。
話說公元前兩百年這個時間,還真是稀奇了,草原統一,中國統一,羅馬崛起,安息崛起,孔雀王朝統一印度……簡直就像一個歷史的在大輪碾過去。
不過,好像有點不對……
他認真想了想,對這個“趙高”的身份有些懷疑,但卻沒有過多追究,只是拿起水壺緩緩將炭火澆滅,一股白煙蒸騰,讓他的面目有些模糊。
秦王的君王靜靜回到寢宮,揮手讓兩位不安的屬下退下,指尖微微一動,又按住了那顆麥穗。
損失甚大。
他輕撫著光滑的下顎,以手支頤,斜依在榻上。
不僅未能認識,甚至還惹出他的殺意……
殺意,為何?
就因姓趙?
他認識許久,對他的殺伐果斷再清楚不過——那萬里長途,上千日夜,他可說是一路殺回來的。
還需弄清原由,如若不然,他是真敢下手。
只是這幾日需要為大典諸事煩心,等拔除保閱苡寫蟀咽奔淙鮮丁
他有些疲憊,抬手示意更衣。
旁邊的趙姓侍人立刻傳婢女送水,十二分稱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