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風姿(1 / 2)

小說:秦皇 作者:九州月下

見那邊氣氛僵持, 李信有些茫然,捅了捅蒙毅,低聲問:“那個……同床在旁,流行四方,是個啥啊?”

蒙毅小聲回他:“讓你不讀書,在罵嚴卿是迷惑君王的奸佞。”

李信瞬間不悅,擼起袖子, 準備阿江說完再去讓個亂罵人老頭知道什麼是暴秦。

另一旁,見韓非生怒, 嚴江只是微笑, 卻未生氣, 只是有些遺憾。

韓非出身戰國末年,這是一個諸子百家最後的輝煌年代, 這時代的能人異士不計其數,皆想將自己的才華推銷給君主,最好以達到裂土分候的最高成就,而作到這一點,最基本的要素, 就是能言會道。

韓非推崇的商鞅當年三見秦孝公,第一次說帝道, 第二次說王道, 聽得秦孝公打瞌睡,並且對推薦人說了一句浪費我時間,最後機會商鞅換了霸道之說, 終於推銷成功,名留青史。

但可惜的是,韓非沒這條件,他天生口吃,不善言談,又不為父王所喜,再是發憤圖強,沒有施展的機會也無可奈何,因此他的學法裡有很多偏激之處,而且正好中了秦王政的心思,所以才有那“寡人得見此人與之遊,死不得恨矣。”的感慨。

想到這,見韓非就要甩袖離開,嚴江淡然道:“先生成為法之大家久矣,小子求問,法、術、勢,何者優先?”

法術勢,就是指“法律”、“權術”、“勢力”,是法家在戰國時期執政變法的基礎,法家的前輩們一般都是必修其中一科,其它選修,比如商鞅重點施行“法律”,申不害施政重“權術”,而韓非是三科同修,成績都很好,在他韓非施政綱領裡,認為法術勢一個都不能少,要求三種都要抓三種都要硬。

聽到對面談及自家專業,韓非眉間略有一絲高傲輕蔑,淡然道:“法術、一體,本、不相分。申子未、盡於術,商、君、未盡於法……”

結巴只是讓別人聽起來頭痛,但他自己的思路非常清楚,就是說君王要用權術御下,也要用法律約束,要以“以刑止刑”,只要法律嚴厲起來了,能威懾庶民,那犯法的人就少了。

“那請問韓子,若有徵發民夫九百,路遇大雨,誤期,當斬,夫於其中,應如何?”嚴江一口將大澤鄉起義原因扯出,這是秦國後來爆發的最大炸/彈了。

你帶人去服搖役,但是遇到大雨不能按時到,誤了時間按律要斬首,你怎麼辦?

韓非微微皺眉:“我、聞秦律,因、天雨失期,免罰。”

是天氣原因不罰?秦律是這麼說的麼?

嚴江想了想心說這和歷史記載不對啊,但又一想,秦二世那時殺光了重臣,律法會亂也是可能的,當然更可能的是這只是陳勝胡說。

“天雨不可證,吏者強罰,夫如何?”如果你證明不了是天下大雨,人家硬要定罪,那怎麼辦?

“舉告於官。”韓非道。

上訴?你確定不是搞笑?嚴江便只是微笑:“就如此?”

韓非臉色漸漸更黑了:“雨天失期,乃未早出,戮而警之,後者少有。”

下大雨被阻是沒有早點出發,殺了做為警告,以後大家就都早出發了,不會再耽誤。

嚴江臉上的微笑便擴大起來,也沒追究他能不能說到做到:“公子出身高貴,自然知曉大義,那你可知匹夫遇此情景,當如何?”

韓非看他,不語。

嚴江目光微凜,便一口說出:“匹夫曰:壯士不死即已,死即舉大名耳,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一時間,在場諸位王侯將相之種皆眉頭緊皺,神色凜然,有種被冒犯的不悅感,連蒙毅和李信都交頭接耳討論回去把刑律再多看看。

韓非更是目露沉思。

嚴江當然知道他說這句話何等大逆不道,不過這一路上回來,他君都弒過了,哪會怕這些,再者又不回秦國,難道還怕秦王治罪麼?

就是要等韓子自己思考想通,這位的學識與商鞅一脈相承,都是以嚴法苛庶民,嚴苛到什麼程度呢?秦法裡有這麼一條:“因為懶惰而貧窮者,全家為奴”——也就是說現代的月光族御宅族或者卡奴們,在秦朝通通是要被拉去修長城的。

秦人習慣了用軍功來抵消這些罪名,這些年都得過且過勉強忍了,可六國庶民們看到這條時估計都是滿心滿臉的臥槽了,而且六王畢四海一後,戰爭數量暴減,軍功要賺起來就超難了,刑法卻還是嚴苛如往昔,日子就難過了,一個不小心就去修陵墓長城阿房宮,這哪受得了啊。

韓非畢竟是大家,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理念,深思數刻,便又提起秦國因重刑重法而強,亂世重法,理所應當。

嚴江最擔心的就是這點——秦王雖然殺了韓非,但把對方的理念幾乎全用去了,什麼不能親近周圍的人,去五蠹,防八奸,結果就是死時孤寡一人,大權旁落,更重要的,入秦後,韓非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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