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種大好局面, 秦皇甚是頭鐵地想去南方邊疆巡遊,但這個想法他才剛剛冒出來,就慘遭愛妻鎮壓——嚴江當場就摸了竹筒。
於是秦皇泰然自若地道接道:“……然中原大災為重,吾雖想於嶺南一觀,卻也只能暫緩此行。”
嚴江這才冷漠地將手從吹筒上放下去。
秦皇頗為失望,後來的幾日,偶爾有空, 就在阿江面前對著南方的凝望,那神色中期盼帶著失落, 甚是能讓人體會到他的心裡的強烈期盼。
嚴江對此只是淡然道:“我可帶著陛下前去西南, 滇地嶺南象地皆可。”
秦皇立刻阻止了阿江所想, 說東方諸地未遊,不必心急。
真要讓阿江一個人浪出去, 他怕是三五年都未必會回宮。
於是兩人各退一部,在南郡走訪了一番後,秦皇便一種北上,準備順著淮水去到楚地。
中間路過湘水時,遇到大風, 船不能上,生生在河邊耽擱了一天。
秦皇就很氣, 問嚴江湘水神是誰?
嚴江險些笑場, 只說自己從西方過來,對東邊的神不熟。
於是左右博士立刻稟告秦皇,說這裡的水神是堯的女兒, 舜的妻子,當年舜在蒼梧去世,舜的妻子追到這裡,也悲泣而死,淚水染得此地竹身盡是斑痕,所以又叫湘妃竹,湘君的祭祠就在湘山之上。
但秦皇並不為這悲慘的愛情故事感動,他冷漠地聽完故事,然後就無情地下發命:徵發刑徒,要將這敢阻他行程的湘山全砍禿了。
嚴江本來想阻止,但轉念一想,這年代什麼都缺就是不缺樹木,既然他開心,就隨他吧。
度過湘水,嚴江拿自己的小刀隨手砍了一根斑竹,削了做成手杖。
雖然更想做成竹笛,但他和阿政都是音痴,還是算了。
秦皇則興致勃勃,每到一地,便要與阿江共賞奇景,每入一城,就和和阿江共聽奇樂,還說這是自己以前就做好的決定。
嚴江怎麼也想不出來這是哪天決定的。
他們又一起爬了衡山,秦皇在衡山刻了碑,還是長長一串吹捧自己的話,只是加了與卿同遊之類的類似於“秦始皇到此一遊”的石碑,每次嚴江看都有一種羞恥感,但秦皇完全感覺不到這些,他覺得碑文寫得名副其實,就該讓後世的人都知道自己幹過什麼,才不枉此生。
嚴江真是怕了他了。
湘水之北,他們便到了淮河。
如今長江一帶還是地廣人稀之地,淮河流域是如今的六國繁華之地,可惜這次的大災也波及了這裡。
淮水是楚國舊地,多種水稻,對水要求甚高,水稻產量本就不如麥粟,只是優在一年可收種兩季。
不過,情況有些不對。
秦皇敏銳地發現,楚地的戶口減少的厲害,與初時的統計相比,相差甚遠。
郡守說是戰亂與饑荒,導至流民四散,許多戶不在。
但秦皇覺得不只是如此才對。
流民會跑,但這些年災荒年年,庶民不可能突然斷崖似的減少。
他於是他問了阿江看法。
“土地兼併而已。”嚴江一點也不覺得奇怪,淡定道,“你欽定家財二十萬錢以上就算富戶,應遷咸陽後,這些人又不是傻的,當然會將財物儘可能的換成土地,而饑荒素來是土地最好的兼併之法。”
秦國收的田賦是按土地面積收的,然後人還有人頭錢,每年還有大大小小的搖役,庶民基本不可能有餘糧,而一但饑荒,庶民們抵抗不得,就得把土地換給豪強得來糧食,然後就成為失地農民。
秦國法律規定土地不能買賣,只能軍功獲得,但六國初收,仗量田地都是本地人來做,私下裡做些心照不宣的交易,根本查不出來。
更多的庶民還會主動賣身為僕,在大家族的庇護下,隱瞞丁口,從而還到合理避稅的目的。
秦皇深思良久,又讓阿江隨他換號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