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巾幗氣得不輕,她想見她母親就這麼難嗎?
可不管她怎麼能說會道,唐紅軍就一句話:不行。
最終李巾幗氣得面色蒼白,蹲在旁邊的大石頭上,要等她母親親眼看看她受到的委屈。
結果她母親被別軻當做了“連級以上的將領”叫過去一起開會了,一直到後半夜才出來。
而此時,九州回到大院這邊,二話不說,招呼著安六合來針灸。
安六合叫他等會,她看著已經恢復到五六歲大小的英招,叮囑他去把弟弟妹妹領回來。
隨後轉身去了廚房,給週中擎先做頓晚飯再說。
因為太忙了,也沒顧得上換衣服,等她張羅好了飯菜,親自給週中擎送過去的時候,蹲在門口抽菸的葛長征直接站了起來。
他震驚得連菸蒂燙了手都不顧上了,木頭木腦地說道:“現在中場休息,旅長跟李少將在裡頭說事,我去給你喊他出來。”
“不用了,你幫我把飯菜送給他。叫他一定要吃了再開會,不然把胃餓壞了就不好了。”安六合不想打擾週中擎的正事,不過是擔心他奔波了一天沒吃口熱飯,實在是太心疼了才不得已過來了一下。
葛長征呆若木雞,傻不愣登地接過竹篾編制的食盒,直到安六合走遠了,他都沒回過神來。
月色下,那隨著夜風飄飛的粉色披帛像是一隻調皮的爪子,一下一下撓在了他的心上,讓他連什麼時候身後多了個人都不知道。
張臨淵沉默地看著女人家的背影遠去,又沉默地從他手上接過食盒,轉身去找週中擎。
週中擎剛跟李貞商量完事情,抬頭一看,張臨淵紅著臉低著頭站在那裡,盯著桌子上的鋼筆不說話。
週中擎認出來這是自家的食盒,便問了一聲。
張臨淵這才把腦子裡仙女般的女人趕走,一板一眼地說道:“旅長,是安副給你送來的晚飯,她叫你吃完再開會。”
週中擎感動得無話可說,他媳婦真好,雖然他一句沒說,可她就是知道他沒吃飯,還特地給他準備好了三菜一湯,這麼短的時間就張羅好了,可見她是有多操心他的身體。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他滿懷欣喜接過食盒,當著李貞的面開動起來。
還邀請李貞一起嚐嚐,李貞搖搖頭:“我去外頭跟其他人談談,你先吃。”
週中擎吃了很多,他媳婦廚藝太好,不吃完的話那不是暴殄天物嘛,等他吃完抬頭一看,張臨淵居然還沒出去呢。
他很好奇:“有事?”
張臨淵搖了搖頭:“沒事,聞著香,饞了。”
“饞也不給你吃。”週中擎才不管他,繼續吃自己的。
張臨淵最終是笑著出去的,眼角微微有些發紅,心口悶悶的,又酸又漲。
真好啊,這麼好的媳婦,可惜不是他的。
而他媳婦,最近有些怪,總是追著他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把他給問煩了。
兩相對比,這種默默關心的媳婦,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媳婦啊。
他看著外面的星空,不免陷入了深深的惆悵。
早知道就不做那些蠢事了,他愛上的這個女人,心思這樣質樸純真,什麼算計什麼功名利祿,似乎都不如簡單的三餐一飯來得實在。
他明白得太晚了。
而他身後,那個曾經對安六合不屑一顧的葛長征,也在後面開會的時候走神了好幾次,閉上眼,滿腦子都是那個仙女一樣的女人。
那走路時曼妙的身姿,那浮動在空中若有似無的花香,那轉身時眼尾漾起的一絲笑意……
無一不在蠶食他的理智,吞噬他的心智。
以至於週中擎指名道姓指責他開小差的時候,他居然張嘴就來了一句:“旅長,我看到仙女了。”
週中擎捏著手裡的鋼筆,不動聲色地看著他,沉默了好久才應道:“是嗎?既然是仙女,那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要是再走神,我不介意送你去你舅舅那裡寫檢討。”
葛長征低下頭,為自己尷尬又羞愧的發言感到羞恥。
更羞恥的是,一個小時後再次中場休息的時候,他那個力大無窮的前妻,居然有樣學樣,好心地也給他送了頓晚飯。
他在眾人羨慕的眼神中開啟了飯盒,拿起筷子,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返。
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伸出了筷子。
下一秒,眾人便發現他面目猙獰,五官扭曲,好像吃到了這世上最糟糕最折磨人的東西。
白焰生好奇,湊過來夾了一筷子,轉瞬間便哇的一聲全給吐了。
葛長征嘆著氣,放下了筷子,對面前的飯菜避如蛇蠍。
眾人不禁鬨堂大笑:“葛副旅長,你就別嫌棄了,好歹是前嫂子的一片心意,哈哈哈。”
葛長征端著搪瓷茶缸,一邊瘋狂喝水彌補他受傷的嗓子,一邊嫌棄地蓋上了蓋子。
後來他實在受不了同僚嬉笑的聲音,氣得一言不發,躲外頭抽菸去了。
不一會張臨淵過來蹲在了他身邊,問他要了根菸,想學著抽一抽。
卻嗆得眼淚直流。
葛長征看著他這笨拙卻又鍥而不捨的樣子,忍不住嘆了口氣:“起碼你比我眼光好,知道她是個好的,知道華念君不行。我呢?親舅舅都來保媒了,卻瞎了眼,選了那麼一個女人,我活該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