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霽坐到了林無隅對面。
這家炒米線挺有名的,林無隅一說他就立馬猜到了是這裡。
這會兒正好是午飯時間,對於一個整晚複習努力認真了好幾天的人來說,到點兒了就吃飯是很重要的事。
他從旁邊的筷筒裡抽了一雙出來,低頭吃了一口:“你就知道我會來?我要不是來,你這份就浪費了啊。”
“不浪費。”林無隅說。
“嗯?”丁霽抬頭看著他。
“不瞞你說,”林無隅清了清嗓子,“這兩盤都是我的。”
丁霽愣了愣:“什……”
“而且那盤……”林無隅指了指他正吃著的那盤炒米線,“不好意思,我剛吃了兩口了。”
“不是,”丁霽猛地一下挺直了身,把筷子扔到了桌上,“你就說你是不是跟我有什麼仇吧。”
“你吃這盤好了。”林無隅也沒多說別的,把另一盤推到了他面前,把之前那盤拿走了。
“……你不是要吃兩盤嗎?”丁霽有點兒沒面子,掃了一眼面前的炒米線,“不是說兩盤都是你的嗎?”
“你吃不吃啊?”林無隅問,又幫他抽了雙筷子,放到了盤沿兒上。
“不吃,”丁霽說,“誰知道這盤你舔沒舔過,一會兒吃一口你說不定又來一句,啊這盤才是我吃過的。”
“我沒那麼無聊。”林無隅笑了起來。
“那我無聊唄。”丁霽說。
“缺飯變槓精。”林無隅低頭開始吃。
丁霽挺了一會兒,把自己的無名火壓下去之後,拿起了筷子。
早上出門的時候老媽追著他問了一句,這段時間有沒有好好複習,他跟老媽頂了幾句才出的門。
他不習慣老媽這種不信任的態度,他每天晚上看書複習到半夜,換來的卻是這種讓人煩躁得抓狂的疑問。
要是爺爺在旁邊,可能會勸他,你告訴他們你每天都複習到半夜就好了。
但他不願意,他自己的事,自己的生活,只想按著自己的節奏來,如果一定要彙報,他也只願意向爺爺奶奶彙報,他為什麼要向十幾年都只偶爾出現在電話和影片裡的人彙報。
退一萬步,以他總被老爸斥責的幼稚思維來理解,你們那麼愛我,居然不知道我每天三點才睡?
“你沒去學校嗎?”丁霽愣了一小會兒之後看了看時間。
“去了,又出來了。”林無隅說,“你呢?”
“我來贏個電磁爐。”丁霽說。
林無隅頓了頓,抬起了頭,先盯著他臉看了兩眼,然後又轉頭看了一眼他放在桌上的大玻璃瓶:“你要個電磁爐幹嘛?”
“給我奶奶。”丁霽說。
“你家……”林無隅又看了看他放在旁邊的平衡車,“不困難吧?”
“兩回事,”丁霽說,“我奶奶就覺得電磁爐這東西不值得花錢買,說不定還不安全。”
“懂了。”林無隅又吃了兩口米線,把筷子一放,“我幫你吧。”
“你……”丁霽本來想說你行不行,看到他盤子的時候有些吃驚地把後面的話換掉了,“吃完了?”
“嗯,”林無隅拿了紙巾擦了擦嘴,“你吃完之前我夠時間再吃一盤。”
“你是豬嗎?”丁霽忍不住問。
“不是。”林無隅往椅背上一靠,看了看他的玻璃瓶,“今天喝的是什麼茶?之前那個是金銀花吧?”
丁霽沒出聲,伸手把桌上的瓶子拿下去放在了自己腿上。
“謝了。”林無隅接過丁霽遞過來的可樂,“你不喝嗎?”
“我喝綠茶。”丁霽晃晃手裡的瓶子,擰開喝了一口,然後把瓶子放進了腰上掛著的一個長得跟面口袋一樣垮的包裡。
抱著個玻璃瓶喝茶這個習慣在年輕人身上不多見,特別是丁霽這種……偶爾會有幾分掩藏不住的江湖氣滋兒滋兒往外冒的年輕人。
當然,估計他也沒藏著。
“走。”林無隅往商場那邊走過去。
“等我一下,”丁霽踩著平衡車跟著他,拿出手機撥了個號,“我把車放一下。”
林無隅停下了。
丁霽打完電話之後,從旁邊奶茶店裡跑出來一個女孩兒,笑得很開心:“去吧,去吧,車我先幫你玩著。”
“玩壞了賠啊,”丁霽下了車,“我對女生也不會心軟。”
“知道了。”女孩兒踩上平衡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奶茶店你還認識人啊?”林無隅喝了口可樂,“怎麼不請我喝奶茶,不用花錢了吧。”
“那是我小學同學,你要是說你想喝奶茶我就帶你去她家喝了,”丁霽說,“你不是要喝可樂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