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意味著最大的可能性在作為東道主的相國寺僧人身上。
“走吧,我們下山。”她說。
張一虛弱的聲音傳來:“這裡的東西……”
“等會讓千牛衛來收拾。”沐鈺兒沉吟,“兇手放在這裡這麼久沒收拾,有恃無恐,要不就是完全不擔心此事會被發現,要不就是……”
她沉默,微弱的光落在臉上顯出幾分森然。
“要不就是怎麼了?”張一不解。
“他已經瘋了。”唐不言淡淡說道,“根本就不在乎。”
張一回味了這句話,突然倒吸一口冷氣。
——一個已經渾然不顧及的兇手可比有理智的兇手要恐怖多了。
三人一出西邊小路的入口,熱烈的日光便完完全全照在身上,驅散還未褪去的寒意。
沐鈺兒從這裡看向東面的群山,那座山被日光籠罩著,溫暖祥和。
“王新之前查過誰家丟了被子嗎?”
張一搖頭:“沒有人丟過被子,被子算大物件,一般人家中都是仔細保管的。”
沐鈺兒若有所思:“什麼人扛著被子上來不會被人懷疑,什麼人帶著一個巨大的東西下去,也不會被人懷疑。”
三人很快就下了山,便聽到申時正刻的鐘聲響起。
“你等會帶千牛衛上山搬東西,然後送去給菲菲。”沐鈺兒吩咐著張一,“還有等會根據兩個死者的事情,把相國寺的僧人全都重新詢問一遍。”
張一點頭。
“我們現在就見一見華宗寺的人。”沐鈺兒轉身朝著後院走遠,“也該確定一下,到底兩者有沒有關聯。”
華宗寺算大寺,休息的院子比草堂寺要大許多,位置也好上一些。
高大粗壯的廣仁正在打掃院子,見了人便走了過來:“兩位可是來問貧僧玄氣的事情。”
沐鈺兒點頭:“人都在嗎?”
“在的。”
“那就麻煩廣仁師傅把人都叫出來。”沐鈺兒和氣說道。
廣仁很快就轉身厲害,沐鈺兒盯著他的小腿看了一會兒。
“小腿粗壯,下盤很穩,是個練腿的好手。”沐鈺兒隨口分析著,“能把人拖上去的,一定手臂功夫高。”
沒一會兒,華宗寺的僧人便全都走了出來,足足有十二人。
僧人們齊齊行禮。
沐鈺兒上前,一張臉不笑時,顯出冷冽的魄力。
“有幾個事情還要詢問一下諸位。”她說。
廣仁開口:“司直請問。”
“玄氣是何時出的家?”
“十年前。”廣仁說道。
“也是十年前!”沐鈺兒驚詫,和唐不言四目相對。
性空也是十年前出的家!
“那他性格如何?出家前可有得罪過人。”
“出家前的事情不好說,但他是因為屢第不中這才遁入空門,家境富裕,出家後,玄氣脾氣很好,性格溫和,從不和任何人產生糾紛,師兄弟們都很喜歡找他說話,他也一向來者不拒,從未得罪過什麼人。”廣仁說道。
餘下僧人都露出贊同之色。
這樣的描述和千牛衛在大殿中所說的,把澄明推出去擋蓮花燈的人略有不同。
“也是家中富裕?”沐鈺兒揚了揚眉,“現在有錢人不好好花錢,整體鬧著出家。”
“玄氣很有佛性。”廣仁說,“能勘破紅塵是他的本事。”
“他在相國寺的這幾天可有和誰爭吵過,或者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沐鈺兒又問。
廣仁看向師兄弟。
師兄弟們齊齊搖頭。
“玄氣脾氣很好,從來不發火,不可能和有人過齷齪,至於不對勁的地方,玄氣不愛出門,這個老實說我們也看不出來。”他實話實說道。
“這麼多年來沒有發過一次脾氣?”唐不言冷不丁問道。
廣仁確定點頭。
“玄氣真的脾氣很好,便是有人汙衊頂撞也只是笑笑不說話,倒是我們經常會替他抱打不平。”有一個小僧人開口說道。
唐不言眉間露出一絲譏笑:“這世上無慾無求,無波無瀾的只有一種人。”
沐鈺兒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