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別人還是救自己,成了擺在眾人面前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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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寂靜,整個村莊被暗色籠罩,山風吹過樹梢,沙沙作響,似有人影晃動,又好似不過是樹梢搖晃。
月色朦朧,安靜的水面上波濤而起,水底下似有巨龍翻滾,潮生兩岸,水波粼粼,水面破水處,似有漆黑鱗片若隱若現。
沐鈺兒和唐不言站在不遠處的山坡上,看著那條波瀾的水波藉著夜色籠罩逐漸遠去。
“之前聽你所言便已不可想象,如今見了才知,如山巨蟒,黑鱗玄甲,竟是如此龐然大物。”唐不言咳嗽一聲,低聲說道。
沐鈺兒目送那條尾巴尖離開,這才回神:“明日讓他們舉行那個祭祀嗎?”
今日這麼多資訊砸下來,可以稱得上是駭人聽聞。
唐不言搖頭:“水中有如此怪物,一旦東西下水,我們能救回來的可能性很小。”
那巨蛇別說是一個沐鈺兒,便是十個,想要從蛇口奪人也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沐鈺兒擰眉,好一會兒才說道:“那我之前看到的那個棺材真的……”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神色陰鬱。
唐不言垂眸,側首去看一側的人。
“我只是覺得若是我當時謹慎一些……”沐鈺兒小聲說道。
唐不言伸手,輕輕籠著她的小臂,手指加重力氣,微涼的溫度別透過夏衫透了過來。
“他人罪惡,與你何干,你再是謹慎,當時的情形,謹慎一些總是沒錯的。”唐不言認真勸慰著。
“若是村裡一直如此飼養此物,養癰遺患,遲早會禍及他人。”他轉移話題,嚴肅說道,“要想辦法除掉這個怪物。”
“不知這裡的水流向哪裡?”沐鈺兒收拾好心情,問道,“這條湖很長,我那日走了將近一個時辰也沒走到頭。”
“瑾微手中的地圖顯示下了山就流入通往洛陽的暗渠中,許是直接流向地下。”唐不言說,“但這是很多年前的老地圖,不知道是否還準確。”
“河流走向很難更改,不會有太大的誤差”沐鈺兒看著那條波光凌凌的大河,眉心緊皺,“只是不知道這蛇到底是人養的還是天生的。”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身上凝重。
若是天生的,尚有幾分巧合,若是人為的,那飼養這麼一條大蛇的目的便值得深究了。
“回去嗎?”唐不言問感受逐漸西沉的月亮,低聲問道。
沐鈺兒感受著帶著涼意的風,手指微動,摸索著腰間上的刀鞘:“這事有些太過順利了,先別回去,到時候說話也不方便。”
村裡的屋子都是泥土加石頭疊起來的,太容易被聽到動靜了。
唐不言點頭。
“那個老村長第一天見我們還嘴巴緊的跟個河蚌一樣,今日倒是訊息一個接著一個漏出來。”沐鈺兒索性找了一塊石頭坐下,不解說道,“他似乎是有意引導我們去找那個後山。”
沐鈺兒第一次見到這個老村長時,他站在那個古怪的雕塑前,面容蒼老,神色冷漠兇惡,眉宇間被火光籠罩著,瞧著病弱老邁,實則確實會咬人的狗。
自來凶神惡煞之輩少有當真嘴上打打殺殺之輩,他們手上並不乾淨,這也讓他們的眉眼中多少都沾點血腥之氣。
這位老村長再是如此安靜沉默,也掩蓋不了那種窮兇極惡的兇狠。
“是。”唐不言點頭,“他故意讓陳娘子給兩位媳婦診脈,也該料到我們會套出我們要的東西,可他卻並沒有阻止,若是算起來,是他把此事懟到我們眼前的。”
“他為什麼要把這個事情告訴我們。”沐鈺兒蹙眉問道,“這種滅絕人性的事情難道不該是仔細隱瞞嗎?”
唐不言站在她身側,長長的袖子垂落在沐鈺兒眼睛。
沐鈺兒忍不住伸手扒拉屢一下,扣著他袖口的那圈金絲。
“聽著白日裡那個阿大的話……”沐鈺兒謹慎說道,“會不會是這兩夥人鬧翻了。”
“若是鬧翻了。”唐不言反問,“又是因為什麼?總不該是有人悔過自新,打算金盆洗手。”
沐鈺兒嗯了一聲,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中的金絲銀線。
“鬧翻了,十有八九是分贓不均了,村長跟那夥人的合作目的還算明顯,村子裡如今一沒錢,二必死,最大的問題就是人少,孩子生不下來,那夥人難道是神醫,但這個村子可以說是一窮二白,那夥人看中了什麼?”
唐不言沉吟片刻,最後不得不彎下腰來,尋個位置坐下。
因為沐鈺兒簡直是要把他袖口的花紋都扣出來。
“不知,但那些木偶做工精湛,出人意料,這等精巧手藝非累代傳世,難以復刻,不知他們打算用這個東西做什麼。”他想要抽回袖子,卻被沐鈺兒死死勾著,不由輕聲嘆氣。
許是貓兒爪子癢,沐鈺兒一向手比腦子快。
等回過神來,沐鈺兒便覺得有些尷尬,不由抬眸和他面面相覷,最後訕訕鬆手,又忍不住拔了一根草在指尖來回折騰著。
“這等耗費大量心血重的東西若是隻用來裝神弄鬼有些大材小用。”唐不言謹慎說道。
沐鈺兒把幾根細長的小草來回在指尖繞著,一個小人小兔子露出半個輪廓。
“明夜要不要阻止他們祭祀。”她冷不丁問道。
白日裡聽阿大的意思,那些女子小孩分明就是祭品。
唐不言垂眸看她,緩緩點頭。
沐鈺兒嗯了一聲。
“只是這樣就撕破了臉,我們不知何時才能出去。”唐不言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