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鈺兒從未見過把自己的婚事安排得如此冷靜無情的人。
“他同意了?”唐不言問道。
俞寒收回視線,淡淡說道:“紹王妃選妃的時間太久了,他等不到了,或許還有枕頭風的問題。”
“可你現在已經成了候選人之人。”沐鈺兒忍不住問道。
“因為我自己去找了梁王。”俞寒聲音微微放輕,笑說道,“我等了足足五天才敢在阿耶去找冰人前找到酒醉迴歸的梁王。”
——“你是誰?”轎中醉意朦朧的姜則行。
——“妾身是察院置監察御史餘奐行家六娘子。”秋風瑟瑟,夜色漆黑,青石板冰冷堅硬。
俞寒已經等了六天了,天色一天比一天暗得快,夜風也一日比一日涼,可她卻不敢離開一步。
——“妾能幫殿下解燃眉之急。”
——“可笑,我要你一個小小女子解什麼急。”
俞寒白著一張臉,看著面前搖曳的氣死風燈,瞳仁微微縮起,聲音堅定說道:“東宮。”
“你這是在與虎謀皮。”唐不言直接說道。
俞寒沉默。
“你和他做了什麼交易。”沐鈺兒啞聲問道。
“他推薦我,我入東宮,為他做內應。”俞寒絲毫不覺得此話的驚悚,只是冷靜說道,甚至還輕笑一聲,“確實是與虎謀皮。”
“若你不能成紹王妃呢?”沐鈺兒不解問道,隨後又恍然大悟,“紹王選一妃二良娣,只要你確保進了東宮就行。”
俞寒的外貌在這五人中能拍到前三,加上她對外一向是溫柔嫻靜的模樣,優勢紹王推薦的人,如此算下來,若是沒有出意外,她幾乎是穩進東宮。
“那你為何還要去見紹王?”唐不言低聲問道。
俞寒嘆氣:“大概沒想到殿下竟然寧願選了貫韻香也不願選我,我又想著貫韻香能入選許是他家的吏部侍郎的身份佔了大頭,那我便推不動此事。”
她捏著膝上的軟毯子,聲音帶著些許沉默:“所以我打算換個人入手。”
“誰?”唐不言搭在膝蓋上的手微微一動,鎮定問道。
“裴眠。”
沐鈺兒寫字的手一頓,猶豫問道:“你打算如何入手?”
“讓裴眠落選。”俞寒輕聲說道。
“如何落選?”沐鈺兒心中一動,卻還是故作不解問道,“你和她有過糾紛嗎,或者你有什麼辦法?”
俞寒眉心微微皺起,忍不住伸手輕輕揉了揉膝蓋,好一會兒才說道:“我與裴眠無冤無仇,只是看著她每次一出來就是人人追捧的樣子就忍不住心生厭惡,只是她這人實在是被讀書讀壞了腦子,明明看出我不喜歡她了,對我還是客客氣氣的。”
沐鈺兒和唐不言只是看著她,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她不過是在同情我,我才不要她這般無用的溫柔,太溫柔就太軟弱了,若是我以後有了女兒……”俞寒一頓,冷冷說道,“我定要讓她跟著郎君一樣去看這個世道,免得被那些壞人吃的骨頭都不剩了。”
沐鈺兒輕輕吐出一口氣。
俞寒和裴眠簡直是天上地下的區別,俞寒自小受盡白眼和欺負,裴眠確實自小被家中父兄,姊妹捧在手心長大的人。
“所以,你打算用什麼辦法?”唐不言輕聲問道。
俞寒去看面前兩人,嘴角微動,聲音只剩下幾聲氣音:“她有意中人了。”
沐鈺兒立刻扭頭去看唐不言。
——那份約裴眠去小樓的信。
“那個人是誰?”沐鈺兒追問道。
“夏喻。”俞寒看向唐不言,輕聲說道,“我親眼看到夏喻曾抱著裴眠。”
沐鈺兒一驚。
“這人這麼浪蕩!”她不悅說道,“兩人並未有定親傳聞,若是喜歡早就該上門提親才是,怎麼私下如此孟浪,破壞小娘子名聲。”
俞寒嘴角露出譏諷笑意。
“你知道夏喻那日約了裴眠在小樓見面?”唐不言反問。
俞寒一驚。
“你不知?”沐鈺兒驚訝說道。
“郡主設宴,夏喻還敢約裴眠來見面?”俞寒眉心緊皺,神色厭惡反問著,好一會兒,她臉上露出瞭然之色,“怪不得,她那日也在小樓裡。”
“所以你不知道裴眠也在這裡,那你打算如何讓裴眠出局?”沐鈺兒質疑道。
俞寒盯著一處失神,指了指一處的櫃子,低聲說道:“這裡面有一個荷包,是裴眠繡給夏喻的,夏喻很喜歡一直帶著,紹王若是有心查一下,自然能查出蛛絲馬跡來,只要紹王殿下心中有根刺,那之後自然可以也由不得我控制。”
沐鈺兒盯著角落裡的一個小櫥櫃,扭頭去看唐不言。
唐不言頷首:“你去看一下吧。”
沐鈺兒這才輕聲說道:“得罪了。”
只見她也沒有從大門口跳進去,反而像一隻小貓兒,踩了一下窗欞,整個人輕盈地越了進去。
“怪不得洛陽眾多淑女名媛,少卿一個也沒看中。”俞寒低聲說道。